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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哀帝如此不隐对赵益楼的嘲讽,赵益楼反倒无话可。
可尚不止如此,平哀帝似笑非笑时看着赵益楼,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猫看着一只快要将亡的老鼠那样眼里满是嘲讽与戏谑,甚至于还有逗弄,“赵大人,好好查。”
查得出来?查不出来?——又有什么紧要的。
这个下,可是他这个皇帝的,他若是不能主宰,他父亲还真是白死了。
“臣……”
“退下罢。”平哀帝已经抬起了手,懒懒地挥了挥,少年如玉的脸不算俊极,却有着寻常人等捉摸不透的气息,让人无名忌惮,让人轻易就能忘记他的年龄。
赵益楼走到门口,听到身后的皇帝温和道,“伯父,让你让得久了,且坐。”
赵益楼心如石坠,两条腿刹那间迈不开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是太急了,明知皇帝跟齐国公亲近,且京中事态近乎一半被齐国公掌握在手,他现在开弓可真是没有回头路了。
但如若不开,不削削齐国公府的锐气,岂不是这个下就是齐国公的算?他就是忍得住,他身后的家族与同党岂能甘心?他们扶持了他上来,他却一直没有找到门路让他们坐收利益,所有掌握大权大利的人都是齐国公门下的,不斗翻几个,那位置怎么挪得出来?
没有人等得住,他们动了,他也只能跟着动。
赵益楼出了御书房的门,站在门口的老太监抬起头来,朝他皮笑肉不笑地露了个笑,又低下了头去,连声招呼也未打。
那是于荆,长哀帝身边的老人,赵益楼听皇家的探子都归他管。
赵益楼错地于荆的身,步子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旷的殿坪中,日中当午,夏日炽烈的阳光射在殿坪的青砖上折射出了刺眼的光,于荆这时候又抬起了头,朝那消失的背影又含糊地笑了一下,转向看向那几个把时间掐得正正好,这日来找皇帝事的几个尚书。
那几个还跪在门边的尚书有一人眼角瞄到他,身子抖了抖,随后噤了声,带着一干想跟他一道言道的尚书沉默了下来。
门内,温尊跟齐国公淡依然温和笑道,“伯父你就让他们闹上一回罢,不闹上一回,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下是谁的下,是谁给的他们玩花招的闲暇。”
齐君昀却难得的皱了眉,面露不愉。
他确实没把赵益楼放在眼里,他让赵益楼上位,让赵益楼活着,不过是不想这下都是他齐国公府一府的算,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圣知,他再能耐,也没法一个人替皇帝管了这下所有的事,皇帝需要不同的见解,这个下也需要更多的能人去替皇帝治理,所以就是连他妻子都不赞同让赵益楼上来,他还是因着那点就是恶花,也让它百花齐放的心让赵益楼这派人上了位——毕竟赵家的党羽中确实也有几个能经世治世的人才。
但赵益楼把手伸到张异身上,张异是他的家臣,与他血脉相通的许多血缘之人还在他齐家给他当家奴,替妻子管着齐家产业的齐昱齐斯就是他的堂侄,且不论张异这些年于国于他的功,就从常情来看,他都不能让他枉死。
“伯父……”
齐君昀掀袍坐了下来,这时候平哀帝也下了龙座,坐在了宫人搬来的放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与他平坐。
皇帝对他自来尊敬,齐君昀如前次那般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劝诫,轻摇了下首道,“叫你身边的人去国公府传个话。”
“自是。”温尊颔首,叫来了身边叶公公的徒弟叶公公,让他去国公府报信,他要留国公爷会儿话,等会就让国公爷回去。
叶公公跑着出了门,温尊看着长得一脸喜气的叶子灵活地跑了出去,回头还跟齐国公微笑着道,“叶公公怕我过得冷清,收了好几个一看就让人想笑的徒弟,这个还挺机灵的,我就要来了身边用,来,你好久都没进宫来,恐还没见过他罢?也不知道伯母见了他欢不欢喜。”
“你都喜欢,她只会更喜欢。”提起妻子,齐君昀脸色稍稍好了些,沉吟了一下又道,“过几就是你润表弟的生辰,她还让你那得空就去府里坐坐。”
温尊听了一愣,明显怔了一下。
还让他去?
看他愣愣地看着他,齐君昀无声地轻嘘了口气。
沉弦的儿子长大了,心思也越发深沉,他为了温家这江山社稷,也只能疏远这孩子,但抵不住这孩子从不与他真正生疏,对他的表弟们也自来用心爱护,他做得越多越好,他伯母越觉得亏欠,现在赵益楼中伤他的事又被这孩子揽了去,他伯母心里不知道要怎么对他才能让大家都好过点。
“是初六,那没什么事就早点过去罢。”就是他不提,她也会让人来请,他还是先提了,省得再走一遭。
“孩儿知道了,会早点过去的。”温尊刹那笑了起来,笑如夏阳,整个人都因笑容都明朗了起来。
“张异的事,你动手查罢,我就不管事了,”齐君昀又张了口,道,“你也别让璞儿他们插手这事,这事就你自己来就行。”
温尊得了好,痛快点头,“好,听伯父的。”
因他的痛快,齐君昀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是想的好,带着齐国仅会日渐与皇帝生疏,而儿子他们与皇帝的事,就由儿子们自己去处置了,他也不介意皇帝收回齐国公府一半的势力,他遁中府于,也是等着皇帝出手,只是,沉弦的儿子比沉弦更决绝,更不像一个皇帝。
而这让齐君昀更觉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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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府里,谢慧齐得知了宫里传来的信略松了口气,回头就又派了自家审讯的人去了九门,这事宫中稳了下来,他们家的人也就可以出手了,不用太怕牵涉其中。
宫里的叶公公右手接了赏银,左手就给齐国公府的二姐递了个荷包,里头是只用金子打造的燕鸟,不是钗也不是坠,纯属是个简单的玩物,但叶公公甜笑着是皇上给的赏,他借花献佛,愿意献给齐二姐博一乐,二姐便乐呵呵地笑着接着了,他临走前还对他挥手笑道,“下次再来玩啊。”
叶公公回去,端着张喜庆的脸对平哀帝喜滋滋地道,“三姐人真好,奴婢临走前还赏了奴婢一袋糖。”
平哀帝笑着伸了手,叶公公偏头想了一下,有点拙的奴婢还是被老叶公公调*教的好,很快就把那袋糖掏了出来。
平哀帝接过那个装糖的荷包,糖做的好,都是用花纸包好的,拿出来把花纸剥掉,里头就是带着些许清凉味的薄糖,糖味不重,清清淡淡的,是他爱吃的味。
平哀帝剥了一个吃,又拿出了一个来,见糖甚大,又拿出来一个,见这个也不,干脆把荷包里的糖都倒在了案桌上,眯着眼睛在其中挑了个最的,伸手给功臣叶子,与他微笑道,“二姐做的糖好吃,给你一个,下次见到她不要忘了道谢,她给你的,是她亲手做的。”
“二姐真是心灵手巧。”叶子感叹道,他其实在路上的轿子里偷偷吃过一粒,觉得味道不太甜,还有点凉,吃着还怪吓人的,所以皇帝全拿去了只赏他一烂他也不觉得可惜,但师傅教的,凡是齐国公府二姐做的都是最好的,在皇上面前要挑她最好的话,这样皇上才高兴,皇上高兴了他这个当奴婢的就有好日子过,叶子很愿意那个长得好瞧的贵女的好话。
他确是愿意的,贵女脾气好,一点也不骄纵,笑起来眼睛就如弯月那样漂亮,还会朝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