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娘亲，孩儿不孝，还没有让您过上好日子，孩儿还没有把您的儿媳妇伊伊带回家。”

泪水一瞬间悄然从眼眶滑落，但蒋天动却没有半分想要哭的冲动，只是感觉满身满心的悲凉和遗憾。

“这就是死不瞑目吗？”

银白枪尖在高速移动着，以惊人的高速飞快接近，之前他已经不可思议的逃过那么多死局，但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奇迹的尽头，他要死定了。

嗡……

冰冷的枪尖在视线里飞快放大，时空如同静止，蒋天动一听自己的心跳，空气的悸动，死亡的脚步，他知道下一瞬他便要离开这个世界。

在死亡降临前的一瞬，在生与死交界的时刻，蒋天动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愤怒。

这一刻他忘记了母亲，忘记了伊伊，但心中的怒却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噗！

火鳞枪并没有爆发任何特别的力量，只是平淡的一枪，一记横扫，简单的物理力量，透过锋利的枪尖一瞬间刺穿蒋天动的胸膛。

嫣红的鲜血流满了一地，却是一个怒放的生命在一瞬间撕裂。

蒋天动并没有被这一枪的力量扫飞，单纯的物理力量还不足以彻底摧毁九星武者的肉身，但这一击却彻底击溃了蒋天动内心的恐惧和妄念，让他彻底看清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残酷。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白老五他如杀鸡般就那么杀了，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觉得很痛快。

可今天，当火豹候这一枪无情的扫来，让他真正面对死亡的冰冷时，他感觉到的不止是恐惧，心底还藏着无比的愤怒。这愤怒蒋天动不解，他想不明白。

长久以来，蒋天动只以为，人杀我，我杀人便是天经地义。

在后海街，白老五杀人，他杀白老五便是天经地义，没有人会觉得不对。但现在，为什么火豹候要杀自己时，自己会愤怒呢？

蒋天动楞愣的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他呆呆的看着火豹候，看着他在火鳞豹背上高傲的模样，感觉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无比的渺小。

他自己问自己，自己是怕死的孬种吗？不是，肯定不是。他自己知道，哪怕火豹候再刺过来一枪，他还是不会躲避。

生在后海，长在后海，后海的爷们，从来不是怕死怕事的孬种。他打不过别人，死便是了，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人在江湖，哪有不挨刀？今天我杀你，明天我杀你，这便是江湖，便是混混的归宿。

蒋天动发现自己又迷糊了。他承认自己的确不惧怕死，也承认江湖混混的下场就应该是被人杀死，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贱种？可知本侯爷的厉害？”突然，蒋天动耳畔传来一声刺耳的嘲讽，却是火豹候高坐在一人多高的火鳞豹后，抱着火鳞枪对蒋天动发出的胜利者的嘲讽。

蒋天动眯起眼睛，仰头努力的看着火豹候，目光一点点向上，从火鳞豹，到火豹候，最后超越火豹候，看向其身后远处的朱红色皇城，他的目光终于停顿了下来。

大罗帝国皇城，乃是以一种秘制的火焰色制成，红似血，烈如火，有人说是朱红，但在皇族和世家中却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便是殇火之色。

殇，代表死亡，还是死亡中最遗憾的未成年而死，甚至代表着哀伤和悲凉。火，代表热烈，炙热，高贵。殇火，可谓这世间最矛盾的东西之一。

蒋天动看着巍峨的皇城，看着殇火哀伤而又热烈的色彩，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那是一股无穷大而又虚无无比的奇妙力量。

他不懂那是什么力量，不解自己到底感受到了什么，但在视线的尽头，皇城的方向，一个刺着火红双羽的大旗迎风飘扬，其后一个飞驰的马队正踏着清脆的马蹄声，一路狂飙绝尘而来。

火豹候不解的顺着蒋天动古怪的目光看向身后，在看到那火焰双羽旗帜后，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喜，几分激动之色。当即迅速调转火鳞豹，双腿一夹，那火鳞豹得到信号，当即四蹄翻飞的绝尘而去，赤红的火焰鳞甲上一团团火灵力喷出，竟是宛若骑了一团火云飞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