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淡漠地说：“仔细想想，连那些或许见到过世界树真正面目的上古诸神都灭亡了，而自诸神黄昏之后，又是无数个世纪过去了，人类从无到有走到今天，在其他种族衰落后，终于迈入黄金时代的盛世，所以，世界树存不存在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甚至连破晓之城的存在，本身都是不必要的，只是俗世之人徒增了太多的光环罢了。”

“世人只道尘埃微小而无力，殊不知，在这个世界中，或许只有尘埃才是真正自由的罢。”

老法师的口吻显得无比沉重而悲凉。

然而听完这番感伤的论调，欧拉的眼神却依旧清明而坚定，“无论如何，我始终坚信，星空深处才是我们魔法师，乃至所有生灵最终的追求。”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么？”老法师想起很多年前听到过的这句名言，哑然失笑，“管它呢，反正对快要死的我来说都无所谓，剩下的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们这群年轻人来折腾好了。”

一阵风吹过，魔法塔外的茵梦湖畔，无数叶子离开枝头，飞舞到空中，飘过塔楼窗前。

乔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清晨时分难得的安谧时光，风中传来的鲜活生气让他回忆起了那无忧无虑的曾经。

欧拉望着窗外远方初升的朝阳，若有所思。“乔伊大师，你听到了风中的声音了吗？”

乔伊缓缓睁眼，大惑不解，“听到了什么声音？”

“预示着新时代到来的声音，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欧拉的声音变得比往日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加轻柔，眼神无比深邃，“我听到了耳畔的风在这样诉说着。”

……

清晨，奥林匹亚城的街道上。

天色依然昏暗，通往城门的街道静悄悄一片，只有一辆马车在宽敞的大道行走着，路口旁的魔法街灯把光亮洒在朦胧的道口上。

路过帕拉丁学院门口的时候，坐在马车前方的罗兰忍不住停下马车，望向禁闭的青铜大门，视线在这个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久久徘徊不去。

直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还愣着干什么？我亲爱的扈从骑士大人，你该不会是想把帕拉丁学院里的那群家伙也叫出来，拉上他们组队一起走吧。”

罗兰深吸一口气，“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在临走前，怀念一下这座也许有生之年再也回不来的城市。”

听到这句话，车厢里的君士坦丁也沉默了。

少年走下马车，望着奥林匹亚城空旷的街道，这座城市仍在熟睡中，却依旧和他初来乍到时那样宏伟，透着神秘与威严。

“将来有一天，我会建造一座比你看到的奥利匹亚更雄伟壮阔的城市。”君士坦丁说道，口吻异常坚定，像在说一个必定会发生的事实。

罗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为自己有这么一位喜欢异想天开的主人感到悲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来到，越过高高的城墙，照亮了昏暗的长街。

初晨的风吹过，两位年轻人都打了个激灵，望着远处那道勾勒出宏伟城墙轮廓的金线，一时间感到目眩神迷。

远处的人家中，隐隐有几处炊烟袅袅升起。

两人静静地注视着这祥和美妙的一幕，不忍心惊扰，久久驻足。

过了很久之后，君士坦丁才钻进马车车厢，“走吧，人总不能停留在一个地方一辈子。”

马车徐徐向前开动。

驾着马车出了城门后，望着身前无比广阔新奇又显得无比陌生的世界，罗兰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一会，回身说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君士坦丁掀开车帘，抬头望着远方初升的朝阳，少年的长发被晨起的长风吹拂得猎猎作响，眼眸中残留着几分迷茫和怅然，但更多的却是希冀和兴奋。

“向北，一路向北。”

（第一卷黄金时代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