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三位,容我先行一步,来日有缘再会!”
古离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余下的三人没有送行,各自心绪纷杂。
“木申,我也告辞了……”
“陶兄,小妹与你同行……”
“哼,你见异思迁,情意全无……”
“小妹专心修炼,何错之有……”
“不必多说……”
“陶兄,等我……”
陶子愤然离去,红女随后紧追。
“呵呵……”
曾经的同伴,各自散去,曾经情意绵绵的兄妹,也转眼成了冤家仇人。
木申呵呵一笑,笑声中透着几分苍凉与几分落寞。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冲着那洞穴看了看,又抬头打量着蒙昧不清的天光,转而顺着山径摇晃而去。
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辛苦修行,又为那般。到头来,还不是身陨道消而一无所有。不妨返回红尘,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逍遥。不知那位桃花掌柜还在不在,或能秉烛共话当年……
常先踏着剑光,在云端盘旋。看着日渐凋零的灵霞山,他暗暗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他落在紫霞峰下的一间洞府门前,稍稍定神,拱手道:“师伯——”
洞府的门户大开,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常先抬脚走了进去,又不禁默默叹息。
洞府当间的空地上,坐着一位老者,须发银白,满脸的皱纹,神情极为虚弱。他缓缓抬起眼光示意,随即又眼帘低垂。
老者正是祁散人,却不复往昔,显然已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随时都将湮没在寂静的时光之中。
“师伯,灵霞山弟子所剩无几……”
常先话说一半,欲言又止。他每日前来探望,所说的无非都是灵山没落的现状。以致于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或是如何面对。
祁散人倒是习以为常,出声询问:“妙源,也走了?”
常先面带哀伤,轻声回道:“嗯,妙源长老,已于上个月,耗尽寿元,坐化于洞府之中……”
只因当年玉山的那桩变故,神洲的人仙修士尽遭牵连,并被一一废了修为,以此惩戒神洲仙门的忤逆犯上之罪。而人仙修士没有了修为,相继道殒辞世。如今各家的情形,与灵霞山大致相仿。即使妙源长老,也耗尽寿元而坠入轮回。如今活下来的人仙前辈,已是寥寥无几。
祁散人微微颔首,释然道:“我也该走了……”
常先不知如何作答,默然片刻,又道:“妙严长老闭关,不问世事;妙尹长老借口云游,就此一去不返。灵山无人主持,还请师伯示下……”
祁散人抬起浑浊的眼光:“莫非……你要我传你门主之位……”
“弟子不敢!”
常先低下头来,后退两步:“还请师伯安心静养,弟子明日再来探望!”
公孙无咎,乃是妙祁师伯的衣钵传人。无形之中,他成为了灵霞山的最后一任门主。从此以后,只怕再也没人争夺门主之位。
常先心有疑惑,忍不住又问:“师伯,无咎他真的死了……?”
祁散人的神情中透着萧索,反问道:“他若不死,域外又怎会轻易罢休?”
常先默然无语,便欲告退。而他尚未退出洞府,又听道:“他初踏仙途,我曾为他算过一卦:泽上无水,困也;万物不生,死也。果不其然……”
妙祁师伯的占卜之术,颇为灵验。一切早有定数,看来是天命难违啊!
“不过,我又为他算了一卦!”
常先的脚下一顿,转过身去。
只见祁散人伸手拈须,像是陷入沉思,而浑浊眼光却变得清明起来,即使他苍老虚弱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红润:“那年的五月初八,辰时,阴雨,有人远行。我起爻,得谦卦……”
常先忙问:“何解?”
祁散人的脸上的红润渐渐消退,清明的眼光也趋于晦暗。而他依然端坐身子,轻轻吐出四个字:“天机莫测!”
常先不便多问,只得慢慢退出洞府。
而人在洞府的门前,不由回想所看过的占卜典籍。
犹还记得,下艮上坤,地下有山之象,是为谦卦。寓意功高不自居,名高不自誉,位高不自傲,乃君子有终,无往而不利,为大吉之兆。
常先想到此处,心头莫名振奋。他仿佛触摸到了天机,转身便要再行请教。还有那篇《天刑符经》,其中必有玄机。恰于此时,一缕清风从洞府中扑面而来。他蓦然一怔,两眼圆睁。少顷,他带着满脸哀容,缓缓伏地跪拜……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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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后语:
这一卷结束了。在我拆迁搬家尚未忙清的时候结束了。没有存稿了,今天上午写了这一章,很仓促。便如主角的出现,以及本卷的结束,都很仓促。不过,也大致写出了故事的经过,以及我要表达的意思。
写死主角,或许又要招骂,不过其中埋下很多伏笔,老读者应该理解的。
无咎是个怎样的人,很受诟病。他的开始,与结束,反差很大,如何说开篇是喜剧,结尾则是杯具。其中少不了人性成熟转变的过程,以及故事起承转结的过程,这也是我写故事的习惯,却没有太过的感慨,更多的是留下空白,有待读者朋友的任意发挥。
当然,故事还要继续,或许刚刚开始,为了第一卷与第二卷前后呼应,所以本卷最后一章名为:君子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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