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说着,在桌子上画了一个草人的形状,“这个草人,跟我们下咒用的草人不太一样,我们下咒的草人,是用三十六跟白茅做的,他们那个草人,却是按照人的比例弄出来的,赶尸的人,将尸体的脑袋和手足砍下来,安在草人身上,再在草人的外面罩上袍服,然后,用两根长竹竿从尸体的袖子里头一穿,抬起来,这竹竿上头,很多伪装成尸体的草人就挂在竹竿上头,伸直了胳膊,齐刷刷地排成一排。赶尸的两个人,一前一后,扛着竹竿往回走,因为这些人都在晚上走,过路的人看不清楚,所以,竹竿这一晃动,在很多人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排僵尸跟在赶尸客身后蹦蹦跳跳一样,加上,这种事儿忌讳极多,很少有人愿意较真,一传十十传百,赶尸匠带着一群跳尸到处跑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我说着,又做了一个跳尸的动作看向熊哥,熊哥一愣,继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让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那是,我也是跟了四叔以后才知道的。”我说着,搓搓胳膊,“四叔说,正儿八经的赶尸人,是有点本事的,一般,这种人都在农闲的季节出现,一年出现三到四次,很多外地的商客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服用少量的砒霜让尸体防腐,然后,托人在自己死后将尸体防到义庄古庙这样的地方,找专门负责的人‘站僵’,等赶尸的过来,再按照登记的地址将尸体带回去,这个站僵的过程,比较讲究,有咱们现在的话说,站僵,就是制作僵尸的过程,过去,专门有一些人是做这个的,看守义庄的,尤其得会。”
“能说的仔细点么?”好像对这事情挺有兴趣,熊哥道。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站僵这种事情,看起来比较玄,可实际来说,并没有那么多的门道,我记得,四叔曾经跟我讲过三种站僵的方法,其一,药熏,其二,土浴,其三,站定,说白了,就是用药物熏蒸尸体防腐、用沙土填埋防腐、用毒药灌入尸体的体内让他迅速僵化进而防腐,这三种方法,都有世代相传的独门秘方,这个秘方,就是这门手艺的关键之处,只要秘方正确,手法上有点偏颇也不会产生多大影响,也正因如此,通常来说,只有师傅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才会将秘方传给弟子,一定意义上说,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衣钵传承。”
掰着手指头说着,我抬起头来:“我那天,查看那个尸体的时候,在尸体的身上发现了一点类似松香的味道,而且,他的身上很干净,虽然他的衣服上面有很多泥巴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的指甲里头没有多少泥垢,里面的皮肤,也没有水土侵蚀的痕迹,这说明,那个带帽子的盗尸者用的。十有**是药熏的法子,而,通常来说,用药熏的法子的人,通常都是道行比较高的,因为,相比另外两种防腐,药物熏蒸,更复杂,与之对应,炼制出来的僵尸也更逼真,更灵活。我给你举个例子,假如,同样一个人炼制同样一个僵尸,如果方法不同,结果也就不同,用土埋的僵尸,不管怎么处理,身上会有土腥味,这种味道不能遮掩,也去不掉,严重一点的,离着挺远就能闻到一种很古怪的鱼腥味。而更要命的是,用土埋的僵尸,通常是不能直立行走的,你想让他动起来,他也只能像癞蛤蟆一样到处乱爬。”
我说着,弓着手背在桌子上做了一个爬来爬去的动作,又道:“站僵的僵尸,是用毒药的制作的,这种僵尸最显著的特点,是肤色,通常来说,尸体,根据死了的年头的不同,会由白而灰,由灰而青,但是,毒药站僵的僵尸的肤色,只有一种,那就是一种比较明显的青色,严重一些的,身上会生毒斑,在脸,脖子,胸口,大腿内侧,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尤其明显,另一方面,站僵其实是最贴近僵尸的字面意思的,他们的肌肉,关节,几乎是死的,**不能动,这一类僵尸,你要驱动他们,他们同样不会走,甚至不会爬,电视里头那种一跳一跳的就是了。”
“那还有一种呢?”沉吟一声,熊哥问。
“还有一种,就是你刚才跟我描述的那种,这种僵尸,是药物熏出来的,用带有中药成分的蒸汽,将尸体熏软,然后,在僵尸的关节上画出标记,再以乌鸦血喂养,等乌鸦的血贯通于僵尸的体内,就可以用专门的纸符贴在僵尸的舌根上,然后,以铜铃、莲灯、魁罡步以及特定的咒语驱使,这种驱尸的法门,有个特点:模仿。可能被法师炼出来的僵尸,与法师本身有天然的联系,只要法师愿意,这种东西,几乎可以分毫不差地模仿他的行为,动作,乃至神态表情。甚至可以说,在外人看来,那僵尸,就跟法术的替身一样。”
“原来如此。”熊哥说着,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那个偷尸的人,用的就是这种法术了。”
“是啊。”说道这里的时候,我有点伤神地揉揉眉心,对着熊哥的方向,解释道:“用僵尸运东西,这个还是比较少见的,我以前听说过,在东南亚那边,有用僵尸运毒的,可亲眼见到的,目前还没有。这么说吧,操纵僵尸做事,比背后下咒更难,要想将僵尸什么的随意差遣,不仅需要高深的道行,还需要很精湛的手法才行,单单从这个角度上讲,那个炼尸的人的道行,可能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