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柔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双眼一闭,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小姐!”
墨荷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将她扶起时,靖安王世子恰好从屋外踏进来。
“玉柔!”他立刻恼怒地喝住墨荷,厉声道,“你对玉柔做了什么?”
墨荷僵在了原地,看向他的眼中满是不能相信。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靖安王世子呵斥道,“还不快点叫大夫来?”
“是。”她也顾不得心的抽痛,赶紧跑了出门。
靖安王世子将周玉柔抱到床上,守在她的床前,双手握住那只始终冰凉凉的手,试图传递温度。
靖安王世子不知想到了为什么,动作微微一顿。他细细摩挲着周玉柔的手——她的玉手是那样小那样纤细、小巧玲珑,手掌光滑。
却不像是长期练箭的手。
他凝眉。
可回想起在街上看到的那个背影,分明是……
正纠结这些问题期间,墨荷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世子,该用晚膳了。”
回过神,靖安王世子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脑袋,冷淡道:“我不吃,不必管我。你自己先吃着吧,吃完回去自己的房中就好。”
墨荷眨眼之间已走到在靖安王世子身侧,她的脸色甚至比躺在床上的周玉柔的脸色还要苍白,却仍强颜欢笑道:“世子去吃吧,我先代你来照顾小姐。”
靖安王世子只是冷道:“不用了。”
墨荷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继续劝说道:“可是,世子不吃点东西,会饿坏身子……”
“这与你无关。不必再说了,你出去吧。”靖安王世子打断道,他抬头注视着周玉柔,温柔下来,“我要看着玉柔,直到她醒过来。”
可是……她把泪水控制住已经很不容易了啊。
墨荷低下头,强作镇定地道:“那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药煎好没有。”
靖安王世子道:“你去吧。”似是想起什么,他回过头朝她道,“之前是我激动,错怪了你。”
墨荷一怔,不觉抓紧了另一只手的衣袂,心里的委屈也消去了一些。
她觉得这就够了。
转出房门后,一抹苦涩的笑容渐渐染上墨荷的唇角。
她离开了周玉柔居住的慕柔居,却被突然出现的管事拦住了去路:“墨荷,王爷请你过去前院一趟。”
墨荷还以为管事要继续刁难自己,可一听他话里用的是“请”,顿时一怔。
以往府中的下人对她的态度都是毫不客气,盖因周玉柔的来历实在不光彩,靖安王府中人都对这位所谓的柔姨娘白眼相对,连带对她的态度也十分恶劣。
周玉柔有着靖安王世子的宠爱和庇护,府中的人不敢将对她的厌恶放在明面上,便变本加厉地欺负身份低微的墨荷。
墨荷心中委屈,却不能言说,只能将苦楚埋藏在心底,默默承受。
可管事这下的态度,着实恭敬了不少。
墨荷不知靖安王找她何事,心中忐忑。
她跟随着管事来到前厅,看见靖安王正与一名妇人在说什么。这位妇人头上插满珠钗,衣着繁复华丽,妆容精致,非富则贵。
墨荷按捺着紧张的心情,走上前,规规矩矩地朝靖安王行了一礼:“见过王……”
但未等她讲话说完,那位妇人便已扑了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妇人瞬间泪如雨下:“我的倩倩,娘终于找到你了!”
墨荷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妇人紧紧地抱着,弹动不得。她惊慌失措地道:“这位夫人?!您说什么……奴、奴婢不是什么……”
“倩倩,我是你的亲娘啊。”妇人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十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墨荷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妇人,是西北首富贾富贵的嫡妻钱氏,她是来寻多年以前丢失的女儿,亦就是贾府的千金贾倩倩。
“你两岁时,娘带你到江南游玩,却不慎让你被拐子拐去了……”
“夫人,我……”
墨荷原想反驳她认错了人,但听到钱氏这般说,她却迷惑了。
她自幼是在周府中长大。从记事以来,她便是周府的丫鬟。据说是因为家中贫穷,她的父母将她卖进周府,那时候她不过三岁,记忆模糊,许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而且三岁之前的事情,她并无记忆。
钱氏喜极而泣:“是娘不好,娘当初应该看紧你,那你现在还是贾府的小姐,也不必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了。”
墨荷一时未能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靖安王走上前来,含笑恭贺地道:“恭喜贾夫人,与令千金团聚。”微微一顿,他又道,“既然令千金已经找到了,那两府的婚约自然要履行的,本王从不做失信之人。我们便来商议一下令千金与犬子的婚事吧。”
钱氏擦去泪水,微微敛去脸上的悲喜之色,连连道:“好好。方才是民妇失态了,望王爷见谅。”
靖安王笑道:“夫人言重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墨荷下意识问了一句:“……婚事?”
钱氏回过头,握过她的手,温声解释道:“倩倩,是这样的,我们老爷——就是你爹,曾经救过王爷一命。王爷为了偿还我们贾府的恩情,在你出生后,便与贾家定下了一门婚约,是你和靖安王世子的。”
墨荷的心无端地跳快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