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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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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长琴视角

每当我发现长乐不同于表相的一面,心里就会越发好笑。还是仙人的千百年中,我对她的映象其实更多地是“面冷心热想要亲近我却从不敢上前”。

她表示出的亲热我能理解,因为出于同源,我对她也总是和旁人不同的,那是在被制造出来之时就留存在我们血脉之中的,或许更像亲人之间的感觉。

仙人,是很寂寞的。有时候我觉得所谓的仙人除了力量强大之外,和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有七情六欲,却隐藏在清心寡欲的表相之下。人人都是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心里却疏离猜忌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对人喜欢冷着脸却意外地好懂的长乐,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榣山水湄边,陪着我度过那么漫长的岁月的,不止是悭臾,还有她。那种无言的陪伴,让我后来的千百年都没有感觉到寂寞。

那时候的我,总是能抛开一切沉浸在山水中,心境的开阔心态的平和让我的魂魄也随之愉悦。我不太明白长乐在我心中具体是什么,亲人?朋友?知己?亦或是……爱人?我确实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我希望她留在我的身边。

那时,我只剩下二魂三魄,前途未卜,而且渡魂,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办法。我苟延残喘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魂消破散,永远消失于天地之间。每当我渡魂一次,装出渡魂之人的模样对着他们的亲人温和微笑时,我就会感觉到强烈的不甘愤恨还有……蚀骨的寂寞。

我嘴里说着不在乎,却可悲的付出了感情,可是他们眼中的不是我,我不过是靠着那些凡人的灵魂活着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什么。我要做什么?我要去哪里?没有前路没有归途,只是迷茫的站在原地看着属于长琴的一面渐渐扭曲。有短暂的可以让我容身的地方,可是却没有可以让我安心之处。

父亲祝融曾经对我叹息,慧极必伤。或许他早就料到了我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逼入无望之地。

在长乐没有来到我面前的日子里,我一度以为自己会在这漫长的孤独的渡魂之中迷失自我。可是她来了,那一刻,我叫嚣着痛苦的灵魂归于平静。我想起了榣山的日子,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了悟了什么。仙人,最重要的不是可以毁天灭地的能力,而是历经痛苦仍然练达的灵魂。

长乐不会知道我对她的感激,是她来到了我的身边才点醒了我,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仙人!在她一如之前的沉默陪伴中,我残缺的灵魂慢慢的被抚慰,那些痛苦仍然清晰却再不能把我拖入黑暗。

弹奏着琴曲的我回到了榣山水湄边,我感觉到自己仿佛冲破了什么看不见的藩篱,越来越平和安然。我还是长琴,却是一个全新的长琴。不是以前那个游离于他人之外只为了琴而生的仙人,而是经历过痛苦感情,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仙人的人。

我多么庆幸你来了,长乐。是你为我打开了枷锁,拉住了我,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想不管还有什么痛苦,我都能作为仙人长琴去面对,而不是作为那些被我渡魂的凡人。

“要再听一曲吗?”思绪万千的谈完一首琴曲,我侧头轻声询问。

“好。”她斜倚在榻上淡然的点头,袖子掩了一下嘴,然后放下,力求自然的样子。

我了然的笑,抚摸着手中的鸾来琴,手指再次勾起琴弦。

“我们走吧。”

“好。”

长乐对于我的话从来都是不多问的,我感觉到她全然的信任,弯起了嘴角。被重要的人如斯信任确实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我这次渡魂的凡人叫李燕兮,一户茶商人家的少爷。我并不想一直做李燕兮,也不想让长乐一直作为李燕兮的妹妹李燕归,被养在小小的后院。我想带她去看看这红尘世界,之前的我一直沉浸在苦痛之中忽略了这大好的河山,如斯的美景,如今想来,实是可惜。

我把一部分家业分给了那些死去了亲人的仆人,然后带着其余的金银离开了李家。我在心中笑自己,以前不懂的人情世故的仙人现在倒是懂得了钱财的必要。只是我没想到,连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长乐,在离开李家后竟然都拿出了那么多金银。

她,对于这凡世究竟是懂还是不懂?说她不懂,偏偏总是能有分寸,说她懂,又总是能闹出许多笑话……

“妹妹,为何会带这些金银?”我还是忍不住问她。

她的眼神诡异的游离了一会儿,然后语气一如既往平静的回答:“是桐梧说,钱财是最重要的,我总是这么听着就……习惯了收集这些了……”静了一会儿,偷偷瞄了瞄我发现我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就又加了一句:“可惜天宫上,我的宫殿里还有这些年得到的珠宝带不下来。”我在她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深深的遗憾。

我,再一次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既然,妹妹这么持家有道,哥哥以后就靠你养了。”我温和的对她说,就看到她霍的转过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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