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还是笑,不做承诺。
八字眉似乎不高兴,“行不行给句话啊。”
中年男人道:“到时再看,现在的事情谁能说准。”
八字眉又一声靠,叼着烟走,经过我身边时呸了一口,唾沫吐在我边上。
这是他第二次挑衅,若这是在我老家黄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这是东莞,我只能不作声。
那边,马飞正在打最后一杆,没注意到这边情形。
丰满女人似乎看出我在忍耐,从冰柜里面取出一瓶冰水走来对我道:“别跟他一般计较,他是这里有名的烂仔。”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烂仔这个词,但并不太明白这个词里的含义,接过冰水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用冰水紧贴我肿胀的脸。
其实我不跟八字眉计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的心思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挑衅,完全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们说的样法,似乎这两人就是夫妻,他们生了几个女儿,有叫丽丽的,有叫莎莎的,还有一个先前露过面,但不知道叫什么。
另外,从八字眉的话语里能听出,那个叫莎莎的似乎还是姑娘,但是破瓜的日子已经订好。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竟然带着自己女儿出来卖?
这样的父母已经不能称之为父母,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响起喇叭声,是一辆黄色中巴校车,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从车上下来,背着书包快速跑来,就见丰满妇女和中年男子都是眉开眼笑,抱着男孩左右亲亲。
看到这一幕我更气了,原来是重男轻女啊。
这时门帘子一掀,一个清凉靓丽的妹子出现,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抹胸热裤,腰肢只有盈盈一握,双腿却拉的老长,脸型消瘦,面容清秀,打眼一看有种翁美玲的那种古灵精怪感,出来也不说话,而是抱着小男孩亲了一口,问道:“谁要煮鸡蛋?”
丰满的女人用下巴点了点我,“他哦,今晚的客。”
那妹子就转脸来看我,眼神里都是稀奇。
打台球那边有人吹起流氓哨,还有人在那边喊:“丽丽老婆,你起床啦。”
原来她就是丽丽?
难怪马飞和八字眉都念念不忘,果然生的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
丽丽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轻声问,“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吗?”
我点点头。
丽丽就笑,“进来吧,我给你用鸡蛋敷敷。”
我转头看马飞,他扶着台球杆对着我挤眉弄眼,“进去吧,过了今晚,你也是老丈的女婿了。”
台球桌旁边的其他年轻人都看着我笑,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屑。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丽丽小手一拉,我就呆呆地跟着走了。
进去门里光线变暗,首先入眼的是几件破旧沙发,中间一张黑色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摆了几盘菜,分别是生菜,空心菜,鸡腿,炒蛋。
先前出来那个大美女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吃饭,她的碗里只有几根空心菜。
另外还有一个大概十三四的小姑娘却坐在一个坛子上,见我进来瞪着大眼睛看,似乎很好奇。
我心里其实对她也很好奇,好奇她是不是八字眉口里说的那个莎莎,如果是,那这家人的父母就真的该遭天谴。
那女孩撑死不过十四岁,事后才知,莎莎天生娃娃脸,实际年龄大许多。
还有桌上的菜,我看到鸡腿是满满一盘,青菜却快被吃光。这表示什么?几个女儿只能吃青菜,鸡腿是留给儿子的。
瞬间,我对门外的夫妇两个表示出极端的厌恶。
丽丽没有留给我太多的观察时间,麻利地从锅里夹出几个鸡蛋,然后拉着我进里屋。
前两个门口紧闭,看来是其他人的房间,丽丽进的是第三个门,里面的装饰家具截然不同。首先墙上贴满了粉红色的壁纸,地上也铺着木花纹的地板,床是大红图案的席梦思,梳妆台也是赞新流行的款式,桌上还放着一台三星电视,最为显眼的,是墙角处做了一个椭圆形的透明玻璃罩,里面有一个大浴缸,比外面的环境不知好多少倍。
进门之后丽丽就把门关上,然后对着我笑,让我坐在床上。
她说,“你先躺下,我帮你消消肿。”
说着,她就拿着鸡蛋磕烂,熟练地剥皮。
我坐在床上内心忐忑,思想在上与不上的问题上摇摆不定。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我决定克制自己的冲动。
我问她,“你今年多大?”
丽丽说,“十八。”
我哦了一声,十八啊,那就表示成年了。
这一刻,我忽然莫名地心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