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星无月，黝黑一片。

放眼望去，尽是些虚无的昏暗。

而杜泽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幽邃起来：

“长生道友……谁说道心破碎，就不能涅槃复苏……谁说过去的自己错了，未来的自己就不能“斩我重生”呢？”

他忽然放下了头，平视着长生大帝，那个站在黑暗中，负手而立，立于虚空里的人。

“倘若身是一片荒原，心是一处废墟……那么何不如斩草烧火，清理瓦砾。等到这些都做完之后——谁说我等便不能从荒原拔剑而上，自废墟中盈然而立，再开天地，另立吾心？”

杜泽平静地笑着，说着，但与此同时，他牵着乌扎合的手忽然悄悄放开了。

“等我一会儿。”

对这个小女孩儿叮嘱了一句，下一刻，杜泽便离于坚实的大地上，一步百丈，来到了长生大帝身前！

“有趣……”

长生大帝负手问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缓缓道：

“这似乎是某种类似于武功劲力的东西……但以道友如今的身体消耗，应该还受不了这种劲力的负担和消耗才对。”

“是啊……”

杜泽露齿一笑，承认了长生大帝的说法。

“道友并未看错，我如今的肉身体魄确实已经跌落到最虚弱的程度，而自身的修为神魂还尚处于封印之中。而我曾修成的大道法则还是一块块散乱的碎片，散落在体内各处，，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炼之前，我还无法将其构筑为一条条完整的大道，让我的道心彻底完满……”

“……但是，所幸的是，这些时日以来，与众生之间穿行历练着，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后堪破了一些关隘，于是悟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

原本静默的长生大帝忽然眯了眯眼，平淡地问道。

杜泽的眼瞳微微眯起又转瞬间散开，眸子里添了几分凌厉的光采，一刹那间，一种奇妙的气息在他身周萦绕了起来！

“这种东西，我将其称之为……”

“……众生之道！”

伴随着杜泽口中的厉喝，一道浩瀚而厚重的光芒自他手中绽放而出，如一道彩虹横空而挂，映亮了整片草原的天空！

而在这一道光芒之前，仿佛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没有了此岸与彼岸的差别，刹那即天涯，指掌即苍生，眨眼之间，这光芒中所蕴含的力量——

已重重“砸”在了长生大帝身上！

不，说“砸”并不恰当，因为这股力量既柔韧又坚硬，既温和又暴烈，仿佛蕴含所有又好像只是虚无——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就好像是原本充塞于天地之间的气息一刹那间被赋予了实际的物理体积和质量，然后全部聚在一起，朝长生大帝挤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