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手法随着证据湮灭在了过去当中,或许只有那段经历的真正主人能回忆出原委。警方在高速公路和周边村落的调查当中都没有发现逃亡的凶嫌——因为他们根本搞错了方向。
村庄里地毯式询问有没有陌生的成年男子,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和自家娃娃一样在田野间走过的女孩。如果这个女孩身受多出挫伤却外表没有显现,那更是不会有任何留神——在以前的时间,相对淳朴的农村当中,任何孩子走街串巷都不足为奇。
人贩子的真正同党也自然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拟造的共犯。他们说不定是第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家伙,毕竟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那位作为真正唯一“未曾落网”共犯的死者也和他们同吃同住,没有时间结识这样一个杀害自己的同伴,也没有理由在运输半途将人带上车。
如果是成年人,自然只需要对自己的共犯进行指使,然后驾车杀人。但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想要自救而不知该如何是好,所需的手法便复杂的多。
在这种基础上,犯罪现场许多因为孩子被接下车产生的混乱产生的模糊证据便成为了可能——因为凶手根本不可能以最简单的言语陷阱实施犯案。那么她自然需要另有方案。
女孩身上的挫伤,现场消失的被褥,不肯言说真相的……另一个女孩。
即使不可置信,在明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在犯案前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况下,唯一可能达成这一切的事实就是最后的真相。
这不是一起单纯的逃亡,而是一起蓄谋的复仇,逃亡的诡计。
女孩并没有服下安眠药。她取走了和自己同睡的孩子的被褥,利用了一侧可以通过物体的缝隙,将车内的重物掷出。只要有一个动静被开着车窗的司机听到,他便可能生疑而下车检查。
可以利用的正是这个时机——货车的长度不短,如果想要下车探看周围情况需要时间。
而女孩也对自己下了狠心,她用棉被包裹了自己作为缓冲,在车辆真正减速到一定程度以后,从后头的车门处跳了出去。在停止前下车是必然的选择,因为她必须赶在那个人察觉以前迅速离开。而一旦车停,时间差就不足以让她赶到相应的位置。
她将棉被包裹成型,然后绕道从驾驶座的另一边离开。与此同时,那位早已决定观察情况的司机也绕到了车后。他不一定能立刻看见远处被遗落的被褥——发现也会拖延检查的时间,但必然会试图关上货车敞开的大门。
就在后头的门关上,发出声响的一刻,只要能身处车上,让档位转向倒车,再踩下油门,一切就将彻底结束。
那个女孩表现的乖巧而自觉并不是毫无缘由。没有什么比一个听话的孩子更容易从成人口中套出这样简单而具有意义的信息。所有的人都容易好为人师,在有着一个虔诚听众的情况下。
一切的表象都并非毫无来由。
孩童天生无知。但所谓的无知者一旦拥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往往会呈现出非同凡响的结局。
恶非本性,但无知确是本性的一部分。所谓的恶,也由无知而诞生。
她只是以自己最简单的思考,释放了自己,拯救了几十个孩子的后半生,然后逃之夭夭。
“所以,你就是凶手?”
陆遥坦诚了这样简单的疑问,因为她确是毫无证据,只能携带着不负责的求知欲主动求索。
而与她对话的人,陷入了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