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我那时候怀疑过当时和她有关的很多人,当然不可能第一时间相信这个陌生人——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谋杀徐晓汀,她不会和任何人结仇,哪怕有一点不愉快的苗头,下一秒她就会想尽办法以自己退一步的方式化解矛盾。所以,我第一时间的怀疑是有什么人出于利益的需要杀人,比如灭口。我不确定任何一个在场的人是无辜的。”
“开始的时候我因为不敢犯法、也不懂得该怎么冒充警察,就说自己是昱州市帮遭遇困境的家属了解情况的社工人员。这么拙劣的谎言,第二通电话就被她识破了——大概是因为我问的问题太多,实在不像是一个只是因为热心想要了解细节方便告知家属的人。但这位李女士还是很宽容,只说我不像是坏人,着急也有自己的原因,就把她告诉警察的事发过程转达给了我。”
“她说,当天她参加了一场茶会,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徐晓汀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以为只是在睡觉。因为白天一天没回客舱,她觉得太累洗了澡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九点钟起来的时候发现对床的人和昨天晚上是一个姿势桌上的保温杯盖子开了,想起昨晚好像也是这样,徐晓汀平时又起得很早,起疑查看,才发现徐晓汀已经死了。”
江秋看过这些过程,不止一次,“这是基本的过程。但最终让你推断出其他结果,甚至确认这就是实情的,是那些细节。”
“没错……细节。”
到了这个地步,徐天翼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过我汇总的资料,应该知道我最注重的一个细节。”
江秋点了点头:“枫越集团的定制瓶装水。内容物和普通的380ml小瓶水没区别,但包装的塑料纸印有品牌logo。很多公司都会做这种文章,专门找厂商定制,有时候发给员工和客户用来打广告或者培养集体意识,这也属于一种心理暗示。因为事情发生在九年前的夏天,这应该是第一版样品,只为试水定了十箱。”
“你倒是很了解枫越集团的事……”
“因为知道这起案子的关联,我去读了一些资料。”
“对你来说很方便,对我不是。”徐天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以及白天工作时戴上的领带,“为了确认这件事的存在,我问了李霍莉,她记得徐晓汀桌上一直有一瓶没有开封过的小塑水瓶,不过一直没看见她打开过,事后整理遗物也没有看见。”
江秋眨了眨眼,“一般来讲用矿泉水瓶喝完水会扔在外面的垃圾桶,这是常识。但这对你来说很奇怪。”
“我说过,徐晓汀很珍惜对自己好的人留下的纪念品。”徐天翼眯了眯眼,“我之前提到的都是她上学时候的事。在这之后的事我没那么清楚,但总会在周末的时候听到一些碎片。比如她觉得枫越集团的理念多么超前,比如她对枫越集团的门面——也就是她的大学优秀学长非常崇拜。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她肯定要和以前一样,留下琐碎便宜的小东西作为另一个纪念品。”
“比如那个塑料瓶?”
“比如那个塑料瓶。这东西虽然是垃圾,但在海里都能作为几十年消化不了的污染源。而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收集奇怪的东西,甚至她完全没来得及往后面想——游轮上有免费饮用水,也有纸杯供应,根本不需要什么瓶装水,所以她才会把水瓶放在客舱显眼的地方。”
“她用一个矿泉水瓶当作激励自己的摆设。”
“听起来很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我们家当时条件不宽裕,被骗去拍‘免费’全家福最后都是狠狠心才买了一张实体的留念,电子版让加十块钱都没舍得要,和摄影师磨叽了半天才让他相信我们是真的没有钱。”
“也就是说,你们一家子其实都有类似的习惯,包括你自己?”
徐天翼回避了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就是因为这个,李霍莉提到的前后差异才让我非常在意。她看上去也对这个分别很有印象,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除了她的态度友好,我也知道她不是有动机杀死我姐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