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为我将心比心,把您也当成我这种眼里只有利益和勾心斗角的无耻之徒道歉——平心而论,您的所作所为和个人修养简直堪比圣徒,哪怕是某些还活着的教会虔诚信徒,在私德方面也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但非常遗憾,因为我已经答应了瑟兰·科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回他的父亲——您真的应该去看看这个孩子,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和您刚刚形容的那个小女孩儿有颇多相似之处。”
“也许这么说很自私,但事实就是…我并不认识那些惨死的可怜人,也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惨烈的景象;我看见的只有一个因为父亲入狱而即将支离破碎,土崩瓦解的家庭;以及在这个案件背后人人自危的巫师学院!”
“所以…我会为了他们而战……”
“为了不让背负冤屈的吕萨克大师,不让一个陷入崩溃的家庭,让成百上千惴惴不安,甚至因此受到牵连和妄加指责的巫师们…陷入您所描述的那种可怕景象……”
“我会打败您…不计手段,不计代价的打败您!”
维克托的表情愈发冰冷。
“那是您的权力,我不会干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正如您不计代价为一个学徒的父亲而战,我也会不计代价为当年的冤死者们找回属于他们的公正。”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将二人影子倒影在斑驳的墙上。
房间再次陷入了死寂。
“维克托·修斯大人,告辞。”
黑发巫师颔首,挺直了腰背转身离去。
维克托闭上了双眼。
“洛伦·都灵阁下,我很敬佩您的为人。”
黑发巫师怔住了,扶住门的右手悬在了半空。
“才三两句话就从我这里套走了这么多重要的情报,依旧能面不改色姿态从容…怪不得布兰登殿下会这么信任你,确实出人意料。”
他敲打着桌子,神态恢复了原本的淡然:“容我教您一件事…下次想要用这种大义凛然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私心的时候,最好不要再用这么多煽情的修辞。”
“……”
“您可以出去了,记得关门。”
……………………………………
从离开那个房间直至走出黑牢,洛伦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维克托·修斯不愧是御前大法官,明明攥着证据占有绝对优势和话语权的人是自己,却还是差点儿被他给摆了一道!
当然,此行还是收获颇丰的…最起码自己已经弄清了吕萨克大师和西斯科特的死,和当年药剂师行会提出的动议有关;而且按照维克托的说法,恐怕守旧派贵族也和这件事有所牵连。
接下来自己要弄清的有两件事——首先,是当年的药剂师行会和皇家巫师学院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其次,是查恩家族,或者说西斯科特·查恩和这件事的牵连究竟有多少。
连鲁特·因菲尼特都派人私下里干涉刺杀自己,恐怕那位康诺德皇储殿下在那起事件中也扮演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形象,同样急于用吕萨克大师的命来掩盖真相。
“洛伦子爵。”
身后传来狱卒的声音,被打断了沉思的黑发巫师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维克托大人给我们下达的命令……”脸上带着一道疤的狱卒,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表情:
“他让我们在您离开前把‘这件事’告诉您,说您一定会去的。”
洛伦微微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药剂师行会的总部……今天清晨的时候被一伙儿暴徒炸毁了。”
“遇难者……”
“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