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万多人马被萧普贤女一分为二:
一部分交给萧干,去守古北口,抵御来自北方的金人的入侵;
另一部分交给了耶律大石,让耶律大石布置在居庸关一带,抵御来自西方的金人的入侵。
目前,燕京城里前所未有的空虚,只有一千多人马。
这种情况下,让萧普贤女怎么去诛杀有大量“宋军”保护的高凤等人?
萧普贤女知道,她其实还有一支人马,那就是驻守在涿州本应该跟萧遏鲁一块抵御赵宋王朝入侵的常胜军。
可“宋军”明明都已经入境了,但常胜军却一直按兵未动。
这萧普贤女如何还能猜测不到,貌似忠厚的郭药师生了二心,跟高凤一样,也准备叛辽投宋了?
事实上,萧普贤女一直都很不相信常胜军,因为常胜军中有大量的辽东汉人。
如果是按照萧普贤女的意思,她肯定会处理掉郭药师等常胜军的将领,然后换上契丹人去统制常胜军。
可萧干却一直在死保郭药师,说常胜军中虽然有不少辽东汉人,但郭药师是渤海人不是汉人,且为人忠义,不会叛辽投宋的。
事实上证明,这次是萧干看错人了。
萧普贤女紧急召集北辽的大臣们来到元和殿,然后对他们说:“今宋贼卷土重来,已有至少三十万大军入我大辽境内,女真又已分别屯兵于奉圣州及北安州,不日亦要兵临城下,易州高凤诛杀我契丹一族献城投宋,涿州郭药师按兵不动,想来居心叵测,我大辽宗社将倾,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诸位皆乃大辽擎天之臣,有何救国妙计,但请直言相告。”
接替李处温担任北辽宰相的左企弓,虽说也是汉人,但他却对汉人一丁点好感都没有,是典型的“香蕉人”。
此刻,听见萧普贤女询问对策,左企弓第一个站出来发言:“大金皇帝英明睿智,其国军事实力强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勐克谋安之政又与我辽人国情有利,且逆之必亡,顺则昌盛,而我大辽已奄奄一息,实在回天乏术,以老臣愚见,我大辽可向大金国遣使称臣,不然怕是无法继存。”
干文阁待制韩昉,也是汉人,他是十年前的辽国科举状元,很有才干。
自从李处温被萧普贤女赐死了以后,韩昉便是主张辽国向赵宋王朝称臣纳表保全辽国社稷的代表了。
见左企弓又在游说萧普贤女投金,韩昉站出来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大辽与大宋因檀渊之盟已和平百年,且大宋乃文明大国,富庶殷实,可解决我大辽迫在眉睫的民众难以继活难题,而女真,骤起于边鄙苦寒之地,生性狡诈贪婪,实乃恶狼也,与狼共舞,必被恶狼所噬,故而,臣以为,与其向女真称臣纳表,不如向大宋称臣纳表。”
左企弓一听韩昉竟然还敢提向赵宋王朝称臣纳表,怒道:“宋贼趁人之危,背信弃义,于我大辽危难之际,撕毁百年盟约,狼子野心,欲灭我大辽,夺我大辽南京,实乃小人至极,如此国家,不顾礼法道义,如何能叫人信服,又如何能长治久安,与其叫此小人之国夺我大辽疆土,不如将疆土献与大金国,换取和平。”
“宋军”大军压境,给了韩昉底气,让韩昉可以将他憋了一肚子的话给说出来。
韩昉迎着左企弓大声说道:“大宋之所以出兵来打,皆因其想要收复燕云故地,此乃人之常情,我大辽只要遣人去向大宋陈述利害关系,并表示纳表称臣,使大宋得到燕云故地,大宋必会留我大辽一线生机。然女真则不同,女真必亡我大辽宗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大辽已向女真遣使五次,皆未得到应允,向女真称臣,不过左相公个人美梦耳。”
随着左企弓和韩昉的争吵,赞成投赵宋王朝的和赞成投大金国的也争吵了起来。
见满朝文武,不是赞成投赵宋王朝的,就是赞成投大金国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张死战到底与大辽帝国共存亡的,萧普贤女心中一片凄凉!
萧普贤女忍不住想:“难道我大辽帝国真的就此完了吗?”
萧普贤女很不甘心,她真的不想大辽帝国亡于她手!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宋”金夹击奄奄一息的北辽,根本不给北辽活路。
不用别人说什么,萧普贤女自己也能看出来,北辽真的是进入了倒计时。
从内心深处来讲,性格刚烈的萧普贤女,想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反对投降。
可现实情况却是,如果萧普贤女再阻碍她的臣民投降,难保她的臣民不会像李处温、李奭父子那样,再动将她给捉了献给赵宋王朝或者是大金国的心思。
所以,萧普贤女再强逼着臣民跟她一块坚守到底,肯定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耶律大石和萧干都不在燕京的情况下。
而投宋还是投金?
萧普贤女想投金。
然而问题是,就像韩昉所说的那样,女真人必亡辽国宗庙之意已经表露无疑,绝不可能给北辽活路,真不是她想投就能投的。
而投赵宋王朝,对不起,就是死,她萧普贤女都肯定不会投让她感觉恶心至极的赵宋王朝。
那该如何是好?
萧普贤女眼珠一转,说道:“诸位爱卿不必再争了,今我大辽已无选择的余地,不如同时向大金和大宋遣使求和,谁先接受我大辽的议和条件,我大辽便向谁称臣纳表,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萧普贤女当然不是真心求和,尤其不是真心向赵宋王朝求和。
萧普贤女只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顺着大臣们的意思,先使用缓兵之计,等耶律大石和萧干回来,顺便再看看,随着事态的发展,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北辽的一众文武大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萧普贤女的缓兵之计,相反他们觉得萧普贤女的这个主意非常稳妥。
所以北辽的一众文武大臣一齐向萧普贤女拜道:“太后英明。”
商议完了对策之后,萧普贤女干净利落的派遣尚书都官员外郎张仅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言出使大金国,派遣韩昉和永昌宫使萧容出使赵宋王朝。
由于事态紧急,张仅、张言、韩昉和萧容昨天就已经出发了,一伙前往北安州面见完颜斜也,一伙前往雄州面见童贯……
可虽说暂时稳住了一众一心想要投降的北辽的文武大臣,可形势崩坏至此,让萧普贤女又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辗转反侧了一宿都没有睡着觉的萧普贤女,台头一看窗外,已经东方鱼肚白。
左右也睡不着觉,萧普贤女索性穿上衣服,走出元和殿,然后沿着瑶池岸边的鹅卵石小路随意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瑶池中的荷花已经败谢了,只剩下残梗断颈和一片片枯黄的浮萍。
而湖面则像是一潭死水,微澜不兴。
萧普贤女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一团团乌云由南向北滚滚而来,云层越积越厚,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到来。
萧普贤女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直觉。
可不等萧普贤女去细想,突然有人来报:“太后,大事不妙,宋军杀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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