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妡在无数人头攒动中发现了那名白玉抹额,气度高贵的年轻男子,一声喊住了他即将离开此地的脚步。
“公子是昱州人吧?”
元妡快速走到那男子身前,挡住他继续前行的步伐,脸上漾出和婉的一个笑来,
“打扰了,我只是看公子卖的是昱州特产的毡帽,又戴着白玉额带,我以前和昱州人做过生意,他们都是像公子您一样的装束。”
年轻男子打量着眼前之人。
看她一身青色冬装简约淡雅,浑身上下虽透露出花信年华的青春柔顺,
但处事手段又隐约有饱经世故的老练慧黠。
此刻她绝美的面庞抬起,一对明亮剔透的双眸上扬,几分俏丽。
男子微抬俊目,像风起寒荒的深冬腊月,含了不容人亲近的生冷。
“姑娘好胆识,反道而行化解了两方干戈。”
他淡淡道,“只是…姑娘真的不怕稍有不慎引发众怒?”
“公子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元妡好整以暇,
“这座坊市的主人乃是我的未婚夫婿,方才公子也看见了,形势刻不容缓,一旦事情闹大,我夫婿多年建立的声望名誉便会功亏一篑,从此颜面扫地,那么日后…他该如何在生意场中立足?”
元妡紧紧盯着那男子,不放过他任何微变的神情,
“公子不也是一名商人吗?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姑娘与陆公子情深意重,叫人钦佩。”男子仍是一脸平静,似乎永远都是如此的波澜不惊。
“陈祀。”男子嘱咐一旁身着褐色衣袍,头戴宽大帽笠的中年随行者。
他道:“取一些毡帽来送与这位姑娘和陆公子。”
说着自嘲一笑,冷峻眉目柔和了几分,“家乡弊帚特产,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礼轻情不轻。”元妡诚挚地弓了弓身,
“公子下次再临坊市,就是我坊中尊贵的客人。”
……
冬日的黄昏总是来得很早。
坊市中的商旅和游人意识到天将变、寒将至,
纷纷收拾自己的行李包袱准备离开,赶在风雪来临之前回家取暖。
“走吧。”元妡重新回到陆柏舟身边,捋了捋头发,“我们也该离开了。”
“你刚刚吓死我了。”陆柏舟皱皱眉头,“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处理,不准你再冒险了。”
“放心。”元妡安抚的语调倒像是在宽慰他,
“我只是把他们两人对对方的怒气暂时转移到了我身上。况且,他们不会无聊到同我这个局外人计较的。”
陆柏舟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了,你刚刚在和那名男子说什么?怎么那么久。”
元妡望了一把昏昏冥冥的天空,“没什么。”
陆柏舟又重新掂量了一下,朝少女道:“怀灵,通知我们坊市所有的人,下次见到那名男子,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
元妡回忆过往的思绪当然只停留于此,
之后在坊市中发生的事,她一概不会知道。
正如她见不到那天日光消散后黑幕降临的场景,她就不能提前做好准备去迎接风雨。
所以,
她不会知道自己的留心与猜忌,是别人摸清她的秉性后,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她不会知道,一开始的偶遇就是刻意为之,那男子接触她的真实目的,就是要引起她的注意;
她更不会知道,在她和陆柏舟乘车离开后,坊市中还展开了一段重要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