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殿下?又怎知您不会再利用我一次?”元妡扬起一对盈然的双眸,反问道。
“就凭本王知道你元府经营坊市背后真正的获利者是谁。”关漌不再与她绕圈子,干脆直接跟她点明利害。
元妡心头一震,关漌的一句话让她瞬间陷入沉思。
没错,若说元府经营坊市的背后没有一位有权有势的贵胄,
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若是无人相帮,元家怎能轻轻松松的在短期内运营起偌大一个坊市,且做到收大于支、利大于本?
若是无人撑腰,父亲一向谨小慎微,怎敢私下做这等凶险异常的勾当?这是其一。
其二,元府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也要在背地里牟取暴利,
难道真的是因为父亲贪心不足,想借发展私营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吗?
还有,父亲为何会着急于取昱王的性命?
真的只是害怕元府私下经营坊市之事曝光后,世人会谴责他贪钱敛财的野心吗?
恐怕…
是因为昱王已经知道了更多的秘密。
因此必须冒险一搏,杀人封口。
如此一想,可恨自己从前,只知完成父亲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从没有深入细想过这些事情。
“是殷王?”元妡这些年下来多多少少能看出殷王与元府之间微妙的关联。
“不错。”关漌朗声道,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沉色,
“元府私下经营坊市,包括所有正当运作赚取的钱财收益,以及逃税造假得来的不法利润,都将作为殷王暗地训练亲兵,发展军队的物质来源。等到他羽翼丰满,足以抗衡众人之际,就必然会起兵反叛,谋权篡位。到那时,他成,你元家不一定会成为头等新朝元勋;但他败,你元家就一定是首个乱臣贼子。”
元妡轻声一笑,企图掩饰心中不安的异样。
像往常一般,她极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担虑与惧怕。
于是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殿下恐怕还不知道,我并不是元家的亲生女儿,您说的这一切其实与我无关。”
“是吗?”关漌偏头看着她,眉眼间含了几分戏谑,
“若本王所料不错的话,坊市经营之事一旦败露,元达铭便会将全部罪责都推到你这个外族人身上。毕竟他从来没有为此事出过面,一切不都是你替他打理的吗?”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会比我更了解家父?”元妡清丽的双眸中早已是阴云密布。
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父亲的手段和心思。
从她十二岁经手府中生意开始,五年来,元家所有的商铺,从采办置购、经销运输到管理记录,无一不是靠她一人费心打理。
可最后的进账收入,她却是全部放手交给了阮利,这个父亲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盯,由他全权打点。
一直以来,她学会的都只是如何赚钱。
至于其他方面,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她碰过任何属于元家的财产。
原来,这一切从最初就在父亲的计划之中。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利用自己这个不相干的外族人来顶替罪过,保全元家。
可笑自己,辛苦操劳若干年,四处奔波游走,只为壮大元府。
却不知,乃是实实在在的遭人摆布、真真切切的被人操纵。
更难堪的是…
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将这一切给戳破了,叫她如何不气恼?
自然先不肯服输,落了下风。
关漌面上一副懒得同她再争论的神情,只微微闭目静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