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一怔:“漱玉公主?怎么这么巧?”
“倒不是巧。”岑绿珠摇头:“外人不知道,宫里人都清楚:蔡氏如今虽不闻于人前,但她还是很得皇帝恩宠的。所以她的日常起居处,其实离漱玉公主的凤阁不远。”
花蕊抿了一抿嘴,又问:“可如今东西在姐姐手上,那……”
“漱玉公主怕是如今宫里唯一一个干净的人了……”岑绿珠叹了口气,拉着花蕊在一边儿大石块上坐下,细经告诉她:
“这次也幸好是被她的身边人给看到了及时拦下来。不然别说是我,就是你家背后那个小娘子,也逃不了的……”
“为什么?”花蕊一脸困惑:“这是我家主人去后,留给我家小娘子的嫁妆簪子啊?有什么不好的嘛?”
“这可不是长孙家的东西,是高家的……咳,总之你家小娘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又不曾在宫里待过,自然不知道这支簪子的来历……”岑绿珠抿了一抿嘴,叹口气才道:“这是当年……”
“这是当年,我母妃送给四姨母的东西……四姨母之母高昭仪,与高大人兄妹一样,本就是前朝清河郡王高岳的后人。所以这支簪子就辗转到了你家小娘子手里。
不过说起来,它对于父皇也好,对于本宫也罢,都算是一件伤心物……”
一道温柔动听,恰如冬日寒泉般的声音响起,姐妹二人俱是一惊,纷纷站起身来,向着来者行礼。
来者淡然受了她们的礼,就带着左右数十个宫女嬷嬷小内侍们,一起走进来坐下,然后着她们平礼,近前说话。
花蕊这才看清了来者的容貌——
其实说起来,这小姑娘也不过就是十来岁的样子,看着比长孙慈还小一两岁的模样。但天生一副玉骨冰肌,仿若玉雕般完美的五官实在不是长相偏于温婉的长孙慈能比得过。
再加上威仪无双的身姿,却颇有几分神仙降世之感。其气势凌人,叫花蕊不敢直视,低头暗忖:小娘子常常说,观子之貌而知母之容……
如今看来,难怪当年陈贵妃*(注2)能独得昏君恩宠,荣冠六宫。若非这等神仙风采,又岂能让荒淫成性的昏君在她死后两三个月甘心为其守丧,不近女色?
想到这里,花蕊便更加不敢乱说话了。
好在旁边还有个知事儿的岑绿珠,从中间打圆场。岑绿珠趁杨玉淑去寻茶汤喝时,以袖遮手,扯了下花蕊的衣带。接着便带着花蕊一起跪下,以几分惶恐之意向杨玉淑请罪道:“绿珠与宫外人私议先贵妃之事,实在该死,还请公主恩宽恕罪!”
言毕,两人便一起深深叩下头去。
杨淑玉听到她的话,却只是低头不语,看了眼身边的杨嬷嬷。
杨嬷嬷会意,转身叫那些近侍们退出亭外守着。见人走完之后,老嬷嬷便带着笑上前,掺扶起了绿珠与花蕊:“两位姑娘起来罢!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
注1:隋依北齐制,宫教博士就是宫里负责管教宫女的工作、教授文化知识和技艺的,资历较深的宫女。
注2:陈贵妃,这里是假托杨广的妃子,陈后主第六女陈婤。史料记载她与自己的四妹广德公主一起入宫,她很受杨广的恩宠,不过可惜早逝。至于杨广为她守丧之类的,就是我自己的发挥了。包括杨氏的真名是不是叫杨玉淑,甚至她的封号是不是漱玉公主,都是我自己的发挥。大家不必相信,看看一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