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害怕问云帆知道此事,而是他从昨日一直恼怒要找的人就是他口中的’江丫头’呀。
“嗯,她会。”问云帆没有注意到问无恙提起她时神情有多么不自然,垂下头就是一脸娇羞。
害怕有人在她耳边提起这个名字,可是心里又止不住想她。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没交代了吗,她不吵着嚷着要成亲了吗?既想见又害怕相见,心里矛盾极了。
推杯换盏,两人已在雅间随心聊了一个多时辰,有时候气氛静默时,她们便停下来细听隐隐约约入耳的曲调。
江流年觉得月轻影变了许多,若她出生在好人家,必定也是个书香门第的闺秀,或者养在闺阁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
假如一开始月轻影就是这个样子,不与本体结怨,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到底是我们互相改变了命运。
见江流年盯她看出了神,眼中情愫让人说不上来,说是同情倒更像是愧疚,说是愧疚更像是哀怨。
月轻影实在想不通,细细说来,她可是救了我好几次呢,若攀纠两人之间唯一的隔阂,可能就是她二师姐问无恙废了我武功事情。
“年儿何故一直盯我看?莫不是你觉得我的容貌更甚于你二师姐?”月轻影故意调笑道,竟拿出娇媚的调调。
“啊?”江流年反应慢了一拍,不过回想起她刚才话中提起问无恙,某些画面一股脑闪过,脸唰地红了。
月轻影以为她是默认了,那笑的姿势更夸张了,江流年倒有些小小尴尬,也不好意思再回答这个问题。
笑完之后月轻影又正经起来,不得不说她角色转变太快,比问无恙还善变,去去去,怎么又想起来她了。
“若年儿因你二师姐废了我武功这事而心怀愧疚,那大可不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呢,若不是她向贤世子求情留我一条命,我想我早就被朝廷处决了。”
“你说什么?为了你,阿恙她向大师兄求情?”震惊已掩盖心底小小的害羞。
从很多迹象上看,问无恙似乎很不待见月轻影,而且也不喜欢自己离她近。问无恙这么一个对外人冷淡的人,会为了月轻影放下姿态求情大师兄?她这么做为啥呢?
看她这么惊讶,月轻影也惊了,莫非问无恙从未将此事提起过?不过转而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脸,似乎明白了,不喜欢多言多解释不正符合她那样的人吗?
“是呀,这些我也是从贤世子口中知晓的,刚一开始他们确实想判我死刑,是你二师姐说我的命由江湖杀手杀总好的过被朝廷杀。一来朝廷不趟刹罗界这浑水,二来我做刹影堂堂主四年,如今没了武功说不定会引来更多势力,贤世子也可一一顺藤这些势力摸索出隐藏在江湖里更多肮脏事。”
“不得不佩服你二师姐确实说对了。我为刹罗界杀手多年,知晓的事情太多,命案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利益相连交织不清,有寻仇的有灭口的有想从我口中撬出事情的,只需贤世子派人跟踪我,有些人有些事挖掘起来更容易。”
“上次你们在客栈见的那些人,他们没有直接杀我而是将我绑回,估计就是想从我口中探什么风,而我也趁那次将最后的底牌亮出,自然而然地和贤世子交易成功。我向他提供线索,他派人护我周全。”
“哈?那你今日约我出来,不更加暴露自己位置吗?你就不怕有人突然冒出来杀你?”
江流年承认,刚才月轻影讲了一堆她没听懂的话,古代人太麻烦,江湖事也太麻烦。不过,现在自己与她在一块,岂不是更危险?
“天子脚下不敢有人这般放肆,况且还有护城卫巡街。唉,若真是老天不怜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旦护卫我的人与那些杀手厮杀起来,我想我死在护卫手中几率大些,毕竟贤世子的计划我也知晓些。”
那眸光忽然变了变,这让江流年心里咯嘣一声,谁人都可为了自己利益而伤害某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以后在小郡主面前还是规整些吧,毕竟她是皇亲国戚,哥哥是贤世子,万一将自己身份秃噜出来咋办。想着想着,拿茶杯要喝水的手都打颤。
月轻影还以为她是和自己呆在一起怕了,那笑意更玩味了,单手支在桌上,绕着肩上发梢打量她,“怎么,年儿怕了?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来看你这位朋友噢…”
“朋友?”额头上的筋突地一跳,随后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朋友这个词我可不敢当,我对你有很大阴影。”
“阴影?”月轻影似乎有些不解,更加不解的是她每次看自己眼神,“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为何每次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莫非你看上我了?”
“你…你想哪去了…”江流年显得很无措,连脸颊也一并涨红了。因为月轻影现在眼神和当时问无恙失控的眼神如出一辙,含笑甚意入媚三分,看她这样脑海里又想起不正经事情来了。
“我这样看你,其实是…是因为七伤之毒…”话语一出,气氛立感不对,那是从月轻影眸中透出的杀意。
江流年耷拉着脑袋,一副魂不守舍样子走在街上,掌心中多个瓷瓶,瓶身上写着’七伤’二字,百感交集惶然不安。
听月轻影说,这是刹罗界特秘毒药,世间无人能解,就连当年研制出毒药的人也解不了。此毒药配制秘方已失传,只知道药材珍稀昂贵,还需的苗疆蚕月蛊和金蟾蜍,这两样怕都难寻。
自己现在拿的正是月轻影仅余的一瓶。他们刹罗界堂主杀手,会将毒药喂给武功高难以制服的人,其目的就是让他们乖乖听话,然后再看着他们痛苦挣扎死去,并且当成一种乐趣。
没想到刹罗界的人这么变态,江流年恨恨地将字条扯开撕碎,并使劲踩了几脚。不过话说回来了,当时月轻影喂自己吃这个毒药,她是不是与本体打过交道,知道本体武功高强?
江流年站在原地回想当时情景,好像月轻影说’不会像两年前上当’的话,那时候的两年前不正是十五岁吗?就是今年!
今年!十五岁!江流年突然想起一件重大事情,就是今年本体与问无恙之间发生大矛盾,两人视如仇敌不来往。凭问无恙这么喜欢本体的心思,她怎么舍得将本体视如仇敌呢?这熊孩子到底对问无恙做了什么事情呢?
突然想着想着,后背又隐隐约约烧起来,江流年不适地活动活动背部并没有当回事。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不到三个月了,与问无恙关系可不能再激化,可是我把她…睡了…这可咋整呢?
不对不对,这个身体还是本体的,对问无恙来说没差。那也不对,本体没苏醒事情就是我做的…哎呀!一番天人交战在脑子里乱窜。
卖装饰品的小贩见站在自己摊位边的姑娘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又搓脸,顿时他也懵圈了。
“姑娘,你没事吧。”小贩还以为她会发病,伸出手小心翼翼推了推她。
“哈?”江流年猛地回神惊了他人,只见陌生人像打量傻子一般打量她。
江流年尴尬地摸了摸太阳穴,低头随意朝摊位瞅一眼,站在人家这里良久不买东西似乎不像话。
“那个老板,你们这里有…”江流年大概浏览一遍摊位摆放的装饰品,话到嘴边却不知道问啥。
记得问无恙生日时曾送她一条剑穗,不过忘了告诉她那是本体买的了,看起来问无恙挺喜爱,真的将它一直佩戴在剑柄上。
江流年摸到腰间那支玉笛,这笛子玉石为做通透碧玉,又是她母亲遗物,想来以后也是要还给她的,不妨再佩它一条笛穗,以后她吹笛子时也能想起自己。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笛穗?我要最贵最好看的那个。”一听姑娘豪爽,小贩赶紧将镇摊之宝拿出来,让江流年挑选。
彩绳编织红为穗,中间又是一块空心红玉石,照在太阳下明亮好看像琥珀,江流年一眼便相中这个。
“姑娘,你这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吧,可以免费在上边刻字噢。”
“那你就在上边刻写’流年无恙,你在心上’这几个字吧。”
笛声悠扬,穗带飘飘,字里行间,有你无恙。眼前那白衣女子临栏奏笛,双绝舞剑,似乎真的伴桃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