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看他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模样,只觉得他皱眉不悦的样子和每天晚上跟他说话聊天的安心心心重合在了一起,也是万分可爱。
夏尧走后,他慢慢抬手捂住了心口。
左胸那里明明每天都在跳动,可这段时间一见着这人就像被上了加速buff一样,频率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TWR和陈故吃完饭加了会儿班,江安回家发现江乐正在玩游戏,他斜斜靠在江乐卧室的门框上,双手环胸问他:“玩儿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我哥来了等会儿说啊。”江乐手忙脚乱地摘下耳机,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江安,“我跟朋友3V3呢,没什么哥。”
话是这么说,可江安往前一步江乐就抬手挡住了电脑屏幕,一看他反应这么大,江安更是心生疑惑:“不就是个3V3么,遮遮掩掩的......”
他轻轻一脚把江乐的椅子蹬开,那挡住屏幕的两条手臂一挪开他就看到“清和夏”和“君君君昊”两个人站在江乐身边。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江乐赶紧辩解道。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想哪样了?”江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江乐,指了指屏幕:“跟他俩组排还搞这么偷偷摸摸的怕我看到了?”
江乐滑回电脑桌前正开口继续解释,江安突然从他手里夺过耳麦,对着麦克风就说:“怎么,尧神现在不来找我切磋了,天天盯着我弟呢?”
江乐:“......”
耳机里寂静无声,原本正在吃东西的俞君昊也默默地关了麦。江安打开语音房间看了一眼,确认夏尧没跑之后又说:“我现在是入不了尧神法眼了还是哪里做得不好了?尧神指点指点迷津呗?”
江乐觉得他哥今天有问题,说话酸溜溜的,说的话还这么奇怪。为了阻止江安继续说胡话,他一把将耳机线撤了出来,夏尧的回应突然通过音响放了出来。
“你是江安么?”
夏尧这么问,江乐也想问江安是不是被魂穿了。
可看了江安几秒,他也只敢小声解释:“哥,夏尧哥就是带我打打3V3,我们没干别的......”
“我不能带你打吗?先说练青训生,后来又去给二队当陪练,现在居然——就这还没干别的......”江安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了又回头说:“那你们还想干点别的什么?”
江乐这骂挨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之余又是敢怒不敢言,听着江安“喋喋不休”一直念到电脑前坐下,他拍拍胸口重新插上耳麦,悄声给夏尧和俞君昊说了声不好意思。
而夏尧那句“你是江安么”却久久缠绕在江安耳边,搅得他上线第一件事居然是飞去他们在的地图,一落地就直奔竞技之地。
他有一点儿生气,不过主要是气自己。
气自己真像是有病一样,仿佛下午吃的不是晚饭,而是从陈故那里吃来了一嘴的火药。
夏尧居然主动向白兔食品推荐了他?
明明连自己立下军令状才成立起来如今又风雨飘摇的寒江映雪都快解散了,还有心思顾着他?
上午那会儿只当是那品牌方势利,下午他就问陈故知不知道这回事,没想到陈故告诉他这竟然是夏尧主动提出来并且跑去跟对方谈的。
陈故最后也解释说大概是夏尧知道他那阵缺钱,可他自己对夏尧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今天无意听到的对话,有一天寒江映雪宣布散队了他也不会明白夏尧现在这么难。
他在电脑前坐着,游戏人物到了夏尧身边,鼠标放在“清和夏”三个字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江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换洗的衣服站在了他身后,试探着跟他说:“哥......我现在去洗澡。”
他“嗯”一声点了点头,仍是看着屏幕发呆。
江乐鼓起勇气又说:“那、那你不能进我房间哦。”
江安一愣,转回去看着他说:“我进你房间干什么?——还是你房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没!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先去洗澡啦!”说完江乐几步小跑去了厕所。
听到厕所里传来水声,江安再三思量,去阳台拨通了陈故的电话——打陈故的还是打李臻和的,他犹豫了半分钟,这通电话打出去必定是要掀起轩然大波,他在考虑这风浪从哪里开始比较好收场。
李臻和住网上,陈故就住手机里,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就接了,江安听他喂了两声,才慢慢悠悠开口:“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陈故像是开着免提,江安听到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我洗澡呢,有什么事能等我洗完澡说吗?”
江安叹气:“不能,我很急。”
陈故又安安静静等了他一会儿,等来一片寂静无声之后不满道:“......那你快说啊!”
“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那我当然永生难忘,就算我失忆了我也记得你跟我说你喜欢夏尧。”
江安回头看一眼厕所门,耳边哗啦的水声掩盖了他嚣张的心跳声。他接着沉默片刻,然后“冷静”反驳陈故:“你别造谣,我没说我喜欢他。”
“......行,就当你没有——那你现在想说什么?我这都脱光了,你能让我先洗个澡吗?”
“我马上说完,一分钟就行。”
然后江安花了四十几秒叙述完这通电话的目的,也不知道江乐什么时候神出鬼没站在了他背后,穿着个裤衩抱着浴巾傻愣愣地看着他。
“江安,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杀了你!”
陈故的嚷嚷声穿透力太强,他把手机拿得远了些,匆忙说了一声别闹,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看见江乐嘴唇动了动,再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他:“哥......没有香皂了......你能帮我买一块吗……”
江安于是下去给江乐买香皂,站在收银台排队顺手拿了颗棒棒糖一起付了钱。
他又想到夏尧了。
安心心心跟他说,棒棒糖好次得“她”都牙齿疼了,可夏尧还是板着一张脸不给他一句好话。
他想,哪能那么多“为爱付出”的事情都由着那人去做了呢?这要说夏尧有什么目的吧,可他又一句明白话都不给。
要说是自己想多了,那夏尧做那些到底是图什么呢。
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整栋楼稀稀拉拉的灯光,突然长叹一口气,兀自说道:“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呢,把自己搞得这么难。”
夏尧实在是出乎他意料超出他想象的了解他,知道自己不爱欠别人人情,做什么事都跟学雷锋似的。那年他打了那几个人,学校肯定要查,夏尧摸不清他家什么情况,就把所有责任捞了过去,一声不吭地转了学。
接着又是在青训营被耽误那一年,就算知道林双文从中捣鬼,怕越极力替江安解释问题会越闹越大,干脆就什么都不说,闷声在DP青训营一待就是一年。
别人都希望他回归赛场,只有夏尧在想尽办法让他真的回到赛场,披马甲装粉丝,没事就挑衅他帮他复健,拉着冠军选手来做他的陪练,冒着被判定违规操作的风险动用那么多关系把他“送”进沉烟冷,知道自己不会开口跟朋友借钱,就顶着来自他爸的压力连代言都要往外送。
江安觉得自己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是还不清了。
回到家里江乐已经洗完澡在吹头发,他把香皂递过去,递到江乐手里才看到自己买了块儿雕牌肥皂。
还是洗内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