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看到她和殊十二并行，再一次与正道佛门接触，甚至接触对象还是玉菩提受点化而生的沐灵山，那如月影被杀的假消息很快就会被戳破，对方也不会再因为同修情面迁就自己。

到时候两人如果以波旬密咒感召，霁无瑕将无法控制自己，波旬再临，一切就都完了。因为她不知道，再来一次合体，自己否再次摆脱女琊这个性格，或者直接沉入意识深处，再无快雪时晴之名。

“如果玉菩提真的有办法让吾脱离魔佛之身，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霁无瑕都愿意一试。”

“光尊有办法？”

素续缘看向旁边的殊十二，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是山神告知吾的，吾明白如今局势紧张，才主动出来找霁姐姐，早一点去，说不定就能早一步破局。”

对方看自己的时候，殊十二也一直在观察素续缘，如今他不似在城中的安静乖巧，多了几分锐气和主见，不再是被长辈保护起来的附庸。

这样的素续缘让他想起自己的兄弟，但比起槐破梦，素续缘要显的更加成熟一些。现在的他让殊十二想起来，面前的这位并不是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人，他早已成年。

“或许光尊真的有办法。”

作为曾经打造出菩提弓的人，玉菩提说不定真有众人不知道的办法，可是为什么要单独告知？就算付出的代价让人不能接受，难道那个办法会比祸棺祭还残忍吗？

“霁姑娘打算何时去找山神？”

自己的信刚刚寄出去，要等到圆儿的回信，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可霁无瑕这边的事情也同样重要，两方估计要错开了。

“素大夫可是有事？”

霁无瑕不傻，听到素续缘主动问，便立刻想到对方遇到了麻烦。

“吾正在尝试测试佛剑分说是否还存有从前的情感，只等他亲近之人寄来信件，但看如今的情况，这信怕是给不过去了。”

“吾可以接近佛剑分说。”

佛剑分说受迷达操控，但不会主动攻击欲界的人，同样作为魔佛的自己更是能轻松接近，所以霁无瑕能通过对比，发现血刹如来与黑佛剑状态上的不同。

“但是信件还未到达，还是霁姑娘的事比较要紧。”

“在见过山神后，吾亦是要回来的。”

不管玉菩提最后提供的方法是什么，为了不让自己昔日的同修起疑，霁无瑕都要再回到欲界附近，以此证明自己没有过度的偏向正道。

“与山神见面之事很快就能完成，既然素大夫帮过吾，霁无瑕自然也愿意帮你。”

“好，有霁姑娘这句话就够了。”

“再往前就要进入欲界的视线，十二，你先和素大夫在此等候，吾去去就回。”

“好。”

等踏进欲界，霁无瑕发现周围的阵型有些凌乱，像是刚出过什么乱子，再一闻空中似有什么东西残留的味道，有些呛人。

联想到刚才素续缘说的，对方估计是在潜入时被佛剑分说发现，给打了出来，然后又被察觉到动静的士兵追了一段。

经过几次接触，她也知道大部分人拦不住他，而且素续缘对上欲界的时候喜欢用奇招，她已经能想象当时的兵荒马乱了。

看到霁无瑕回来，周围的人纷纷让路，包括沉默寡言的佛剑分说，虽然不似其他欲界人员那么恭敬，但他确实在遵循欲界的规矩。

路过佛剑分说的时候，霁无瑕向那里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素续缘的方法能不能行，在她的眼里，现在的佛剑分说就像是一具会动的兵器，没有丝毫感情。

“女琊，你回来了！”

见到主动回来的霁无瑕，阎达脸上有肉眼可见的喜色，他以为对方终于想通，要回来跟他们继续推翻正道佛门的大业。

“吾听说，你与伪佛打了一场。”

迷达不这么认为，因为看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此时的女琊仍然认为自己是霁无瑕，这次过来应该是为其他事。

“听说？听谁说，那些追在吾身后的老鼠吗？”

“那是为了你的安全。”

迷达说的义正言辞，丝毫没觉得让几个武力平平的探子保护身怀巨力的女琊有什么问题。

“吾不需要这种安全，更不需要一堆烦人的老鼠！”

“你还没有回答吾。”

“你让吾杀了如月影，还想指望吾与佛门相谈甚欢？”

霁无瑕背过身去，两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在吾看来，你好像更愿意去亲近正道，因为他们能纵然你的任性，叫你一声'霁无瑕'。”

迷达一步步靠近霁无瑕，在他的手即将搭上对方肩膀时，霁无瑕伸手，将这只手狠狠拍下去。

“吾想要的，不是依附他人，霁无瑕的存在不需要别人的目光，吾要的是自由。”

“自由？哈。”

就算手被霁无瑕打掉，迷达也没有生气，只是走到另一个方向，继续说道。

“作为波旬女体，力大无穷，不死不灭，受整个欲界信仰，女琊，如今的你还不够自由吗？”

不灭的生命、强大的力量、万人之上的地位，哪怕是想暂时离开的小任性，他们都满足了对方，女琊又有什么不自由？

“哦？那你说，你究竟是波旬智体，还是吾的同修迷达？他到底是波旬恶体，还是同行万年的阎达？！”

闻言，迷达眯起眼睛，对方会从这种角度来反驳自己，是他没有想到的。如今的女琊，竟然真的在脱离欲界。

“吾是阎达，又同时是波旬恶体，为何要分开？”

“阎达说的不错，波旬三化出吾三人，三者合一又得波旬，又如何能分开？”

“总之，别再让吾看见那些小老鼠，否则吾见一个杀一个。”

霁无瑕也没想过两人能理解自己，甚至有时候，她让自己回想曾经女琊的思维，对如今的自己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正是这份不可思议，让自己与女琊之间的分别更加清晰。

“那可都是你的信徒！”

“那是女琊的信徒，不是吾的。”

说完，霁无瑕直接拔腿走人，她太清楚迷达的性格了，只有自己在此事上表现的越激烈、越果决，迷达才会收起不停试探的心思，真正完成她的诉求。

这时，身后又传来密达的声音。

“是谁告诉你，吾被美毒迷惑的？”

在傅月影死后，美毒失效，这时迷达再次审视自己的心境，便想起之前霁无瑕的提醒，对方在第一次见傅月影时，就知道了她的手段，在避开美毒同时不忘暗示自己。

可连迷达都在看见傅月影第一眼时便中招，自此美毒入心，女琊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听到迷达的疑问，霁无瑕停下脚步，但她没有回头。

“你之改变天差地别，明眼人都能发现端倪。试问你自己，波旬智体何时成了耽于情爱的家伙？”

“但你知道傅月影的能力。”

阎达确实也察觉了迷达古怪的变化，但因为找不到具体原因，自己也有过类似经历，便由他去了。

“……你就当是有高人指点吧。”

霁无瑕知道，若没有个交代，对方不会放弃追问。

“漫长的岁月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或许，我们都变了。”

当波旬三化降世，他们三个拥有独立的意识时，是否就意味着最终的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