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两位先生，我们见过的是谁呢？”

楚留香抱着双臂，意识到这两人是在故意逗自己玩，现在还能这么轻松，看来三余无梦生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紧急，这倒是件好事。

只见眼前共用一张脸，衣着截然不同的两人相视而笑，各自往对方的方向踏出一步，肩并肩站在楚留香面前。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你们不是化体吗？”

“……我们的意思是，那个例子是素还真那个本体。”

不然他俩特地站一起干什么，看来楚留香的发散思维还差些火候。

……

“佛首，你不能一直如此。”

“……吾当然明白。”

血刹如来凝视着天边远处，也不知是在看什么。或许他自己也知道远方什么都没有，便又垂下头，看向手里的佛刀，佛刑禅那。

就像疏楼龙宿以嗜血者体质拿起诛邪圣器佛碟那样，血刹如来用魔的那一面持有佛刑禅那，引动佛刀力量反冲，灼烧着握刀的那只手。

可要知道，血刹如来是佛魔两种力量的拼接之相，只要他想，是完全不会触发佛刑禅那对他身上的魔功进行反击的。

“一页书，若你的曾经充满罪责，你又当如何？”

“梵天之路，只有未来，没有过去。若有罪责孽障，自会承担；与将行之路遥，无有阻碍。”

“哈。”

闻言，血刹如来轻笑一声。“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这便是邪心魔佛的“大解脱”思想。

“可惜吾……放不下。”

或许会有人说，在成为佛愆之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僧者，在佛愆之后，亦有时间更加长久的佛首帝如来，孰功孰罪，早已变得不再分明。

“吾知道自己不能以此身样貌回去，但自再次接触魔气之后，鬼如来就像是一个噩梦，在吾的心中挥之不去。”

在接触到波旬魔气，被迫显出鬼如来之相后，就好像曾经本该遗忘的噩梦卷土重来一般，他甚至不敢确定这样的自己，还能不能再次勘破迷障，又或者，这是上天对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愆所设立的轮回？

就算再怎么遗忘，帝如来永远都甩不开那些不堪的过去，破不开名为“佛愆”的枷锁。

“无需佛首费心。”

突然，一页书搭上血刹如来的肩膀，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一页书早已走上前来，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

血刹如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注意身后一页书的动向，而且两人多年好友，对彼此都有足够的信任，就算察觉到一页书的气息在接近自己，也不会激发他身体上的防御。

“一页书，你要做什么？”

如果想强行带走自己，以一页书那套霸道的掌法，根本不需要靠这么近，在自己走神的时候直接一套三连击他可能就趴下了。

侧头看着一页书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干什么，又不确定此时反击会不会误伤到他，导致血刹如来不敢轻举妄动。

“魔佛施加的魔气，交给吾便可。”

“等等，一页书！呃……”

不等血刹如来再说什么，身上突然出现一股可怕的拖拽力，就好像身后的人催动佛元进入自己的经脉，将附着于其身上的魔气强行扯下来。

一页书这突然的举动，让他想起来之前净琉璃给他研究的诊治方案是，因为这不是他自身产生的魔气，需要有人主动吸收他身上的魔气，引渡魔气转移到另一人身上，自己便可以脱离魔相罩体的情况。

但如此一来，吸引魔气的那个人就要承担被魔气侵蚀的危险，导致安全的人选迟迟找不到，还因为这件事，他化阐提想主动请缨，从而引发与自己父亲的争吵。

后来他和霁无瑕同时受到波旬密咒侵袭，自己实在放不下作为鬼如来的过去，也不想连累他人，最终变作血刹如来，远离城池的范围。

而现在，一页书就是那个最佳人选，他承担的住自己身上的魔气，也有足够的实力对自己强行施展此法，可是……

“一页书，你刚使用了八部龙神火，内功有损，你不能……”

若是没有经历任何战斗，功体全盛时的一页书也就罢了，毕竟对方那一身修为确实过硬。

但就在不久之前，一页书为了诛灭佛业双身，使用了多年修炼积蓄的八部龙神火，这对功力的损耗极大，血刹如来担心现在的他承受不住自己身上的魔气，会像自己一样被魔气伤害自身。

背后的人根本就不管血刹如来的劝阻，有一页书这么大刀阔斧的一招，他身上的魔气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脱离，血刹如来的样貌像蜕皮一样一点点剥落，露出属于帝如来的金黄之色。

“佛愆！”

他化阐提和素续缘来到这里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他看血刹如来神情复杂，以为正在经历某种痛苦，想要上前查看，但被素续缘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魔主且慢，你不能过去。”

此时一页书激发自身佛元为引，帝如来身上的佛力也已显露，他化阐提这个纯种魔族撞上去跟送死没有区别。

“而且……”

素续缘皱眉看着前方金光大盛的两个身影，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他刚才好像看到一页书身上有一道黑色的重影一闪而过。

“啊——”

随着魔气与魔相的彻底脱离，金光璀璨的帝如来重回世间，帝如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重回庄严法相的自己，紧接着又想起身后还有个吸收了所有魔气的一页书。

“一页书！”

“咳，吾无碍。”

待帝如来转头的时候，一页书已经稳住身形，他看起来除了有些乏力外，身上没有出现其他异状。

至于素续缘看见的黑影，帝如来背对着，看不到后面，他化阐提是纯种魔族，两人身上爆发的佛光在他眼里会更加耀眼，而一页书自己，他估计就更不知道了。

“佛……佛首。”

他化阐提默默改口，那所谓的佛愆，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场执念，圣魔之战已成过去，不需要他再创造什么佛愆，佛界也不能再出现鬼如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化阐提没有给帝如来过多的表情，对面的帝如来反而回给他一个微笑，让这位魔城之主有些不知怎么回应。

“佛首身上已无魔气，可以回去了。”

“哈，梵天倒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续缘在此恭喜佛首恢复，既然已经无事，吾就先……”

“你们两个也回去。”

平淡的语气，强硬的话语，不容拒绝的气势，要想抓叛逆的小孩，还是得大家长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