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绪忍不住呜咽起来,“王师傅,王师傅,你可原谅我了。”
“我,一直就没怨过你啊!”
杨绪听了,止住呜咽,开心的笑了,“那便好,那便好啊!”
说完,眼珠转了转,“王师傅,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问吧!”
“你,你当宰相时,床头挂蚊帐的金钩?”
王正卿笑了笑,仿佛回忆,“哦,那对金钩呀,乃是当年先皇到我卧室,见了木制挂钩有些破旧,特地赏我的!”
杨绪恍然,闭上眼睛,喃喃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睁开眼来,转过头去,看向一旁一位五旬的老者。模样依稀与王正卿有七八分相似,正是王正卿之子,王中至。
“王相,你且上前来。”
王中至轻轻的向前挪了两步,躬身行礼。
“陛下!”
杨绪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向旁边看了一会儿。
“真像啊!”
略一感叹,杨绪猛然用尽力气,嘶哑的喊道:“来人,来人啊。传旨!”
“皇兄,我们都听着呢!”
杨绩轻轻的说道。
“赐王中至挂蚊帐的金钩一副!”
说完,看向王中至,语重心长,“一定,一定要挂上啊!”
说完,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皇兄,皇兄!”
杨绩上前,探了探鼻息,一下跪倒在床前。
“陛下……”
一众臣属同时跪地,失声哭咽。
王中至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杨绩身边。
“先皇驾崩,还请濂王继位!”
痛哭之中,一众老臣同声说道:“请濂王继位!”
“皇兄刚刚过世,此刻说什么继位不继位。”
王中至忍住悲痛,“殿下,正因先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何况先皇身后事,也须你来主持。”
杨绩怔住,但眼中依然还有坚持,“还是等办完皇兄丧事再说吧!”
此时,杨绪魂魄已从尸身之上站起,看见杨绩悲伤模样,忍不住长长叹息。
周希焱带着几个阴差走了上来。
“见过大胤皇帝,我乃鄞州城隍周希焱,特来恭迎。身死如灯灭,还请莫眷念凡尘。请……”
周希焱侧身,伸手指引。几个阴差站在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杨绪又看了看杨绩,再看看熟悉的宫殿,跟随周希焱向大殿之外走去。
痛哭之声传出寝宫,外边跪伏一片大臣,闻讯亦是痛哭不已。
杨绪从痛哭的大臣身边走过,就见整个宫中,都已经开始挂起白番。
哭声传出宫门,路上,有百姓挂起白绫,有士子跪倒在街道,痛哭流涕。
哭声传遍京城!
“原来,做好皇帝也是不错。”
杨绪跟随走着,喃喃自语,想起曾经的荒唐。有些惭愧。
“只是,不值当啊!”
周希焱听了,淡然一笑。
“百姓们就是这样,他们感恩,不记仇。只要能让他们安稳的活着,就是好皇帝!”
“哈。只要安稳的活着!”
杨绪自嘲的笑了笑。
宫中,杨绩被几位大臣扶着,架到金銮殿中,有宦官将皇袍仔细的给他穿上。
他只木然,木然的跟着大臣走,木然的被穿上皇袍,木然的扶上宝座。
“臣!参见陛下!”
嘹亮的参拜声在大殿响起。
元盛十五年,大胤宣宗皇帝驾崩,濂王杨绩继位,改元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