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帝坎贝尔以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酒馆老板,若非礼仪教条让他极其克制,他很有可能不禁嘲讽对方:不是说暗系的性格都比光系直接吗?怎么这位老板跟他粗犷的外表不同,会说出这种拐弯抹角的话?
帝坎贝尔默然了很久,反问:“友情越界了就只能是爱情吗?”
“不然呢?”老板困惑了,“难道你们光系小白脸还能编造出其他更复杂的感情?”
“编造?”帝坎贝尔终于不禁毫不拐弯抹角的回答,“就算我要编造什么,也不会编造自己的情感。”
说完他转身就走。
比爱情还复杂的、需要编造的感情……那是什么?
帝坎贝尔在疑惑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方才在会议上被他奚落过的威尔因。
不过是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严肃且直接的拒绝了对方共进晚餐的邀请,对方就要在十万火急的正事面前假公济私的对他进行报复,拼命扯他的后腿,甚至没有意识到不过是那几句话的时间,就会让更多的同胞陷入危险……看看,这是多么可笑的“爱情”!
结果,还不是被他几句话就说的毫无还口之力?
那可是六位城主之一,是站在灵族顶端、统领着全族的亚灵。
可是,那在他眼中也就是个空有脸蛋却不顾大局的、没脑子的家伙。
他连与之并肩战斗都觉得是种耻辱,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他根本连友情都不想施舍给威尔因,更不用说是其他的感情了。
而且,他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因为跟某位低等战士邀约一顿晚餐,说一两句话无关痛痒的话就而变得斤斤计较的样子。
如果那是爱情,那只会让他觉得无聊。
如果那是爱情,他绝对不会越界。
可是,如果是比爱情还复杂的感情,不会让他觉得无聊的感情。
或许,他就没办法立刻否定了。
可那是什么?
帝坎贝尔胡思乱想着离开了暗系居住区,却没能抵达西乌斯城的繁衍实验室。
“帝坎贝尔城主大人,终于找到您了!”
一个爵位战士从传送魔法里跳出来,满脸急切的模样,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了?”
帝坎贝尔及时搀了他一把,发现他的手竟然在发抖。
“刚、刚收到的消息,其他几位城主已经赶过去了!”
“出了什么事?”
“是被悬赏的德隆纳,他杀了很多战士、抓了一位圣书骑士,还有一个名叫阿达加迦的低等战士……”
重剑被上下翻转,伴随着闻所未闻的古怪免吟唱的战魔剑术,跟地面一起颤动起来。
阿达加迦急忙跃身而起,脚下的地面顷刻就变成了能腐蚀一切的沼泽,四周亚灵们的尸骸都随即被融化的连骨头没剩下。
同时被吞噬掉的还有阿达加迦的鞋袜与裤腿,接着是他膝盖以下的皮肉。
“嘶。”
他浑身发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在痛呼出来以前用力咬紧牙关,反手一撑剑柄跃上了旁边的另一处屋檐。
而恐怖的沼泽却连他的剑都腐蚀出斑驳的锈迹,让他刚修好的剑变得残破不堪,他却好似完全没察觉到一样,专心借着风魔法的加持,飞快踏过房屋墙壁,一跃而起,并在一个屋顶被沼泽吞噬前跃向下一处屋顶。
他不停的在那些隆起又沉下的地面、墙壁以及屋顶上来回跃动。
可是,能腐蚀一切的沼泽却飞快的扩散,让他找不到任何立足之处,他只能通过不停的高速移动、以极其狼狈的模样、尽可能在下一个起伏的沼泽吞噬抵达前瞬间加速,以此来躲避地面对他双腿的侵蚀。
眨眼间,他的鲜血四溅满整条街道,低阶贫弱的超再生已经跟不上他的皮肤与肌肉被侵蚀的速度,他的双腿已经逐渐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那些家伙怎么会将芙树魔法定性为防御魔法?”
德隆纳依旧如同持着羽毛般横抬着自己的重剑,说:
“他们真是一群自大的蠢货!”
低阶的魔力极其有限,阿达加迦根本没办法与高阶战魔僵持太久——逃跑恰巧是最为剧烈的魔力消耗方式。
阿达加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以下,明白这么逃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再多喝点酒、多吃几盘肉,完全不想跟这位丧失理智的誓约骑士同归于尽。
“算了,恶劣就恶劣吧。”他自言自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