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停顿了一下才说:“如果不是帮某人整理综述,也不会让那位想起来我在美国的任务已经基本结束。”
说着他还冷漠地瞥了信繁一眼。然而信繁却从这个眼神中发现了一些被他掩饰得很好的抱怨和郁闷。
看来那篇综述确实挺让降谷零头疼的。
信繁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琴酒不知道接了什么任务,现在日本几条重要的情报线都在我手里,那位也让我配合你。”
“琴酒啊……”降谷零抱着手肘,食指在下巴处轻轻摩挲,“他现在恐怕闲得发慌。”
信繁挑眉:“他还有清闲的时候?”
“当然了,毕竟我听说组织本来要铲除的叛徒雪莉就是在他手里逃掉的。”降谷零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我这次来日本的任务之一就是调查他。”
信繁对此倒真的稍微有些惊讶。任务失败走程序琴酒要接受调查这没什么,可那位先生专门调了美国的波本回来就有些奇怪了。
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降谷零话里的另一个重要信息:“任务之一?”
“是啊。”降谷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另外一个任务是调查你,梅斯卡尔。”
“哦,这样吗?”
“你知道的吧——你跟龙舌兰一起行动,不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让他意外身亡——这件事的性质和琴酒那个差不多。那位让我调查琴酒的时候顺便调查清楚你是否起了异心。”
信繁当然知道,所以他前几天一直没有任务,基本算是放下了手里所有组织的事务。
但是:
“调查已经结束了,否则今天来接你的就不会是我。”信繁表示他一点也不信波本的鬼话,“如果你不方便说第二个任务那就闭嘴。随便编造在我面前恐怕不是理智的举动。”
“好吧。”降谷零很听话的乖乖闭上嘴巴,顺便合眼靠着车窗养神。
信繁不着痕迹地悄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其实,时隔四年再次见到零,又是用一个全新的可能被厌恶的身份接触对方,这让信繁今晚从停在机场等他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有些紧张。
他不明白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份紧张。
好在过去多年卧底的生活让他的表情管理较普通人好上很多,他可以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强迫自己以梅斯卡尔的身份和波本说话。
他很成功。
波本没有怀疑梅斯卡尔是他曾经认识的人,降谷零也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对谁都好。
其实以前信繁不是没有考虑过告诉降谷零事情的真相。他想找到他,亲口说出“我就是诸伏景光,我还活着”,他想和唯一的挚友共同面对未来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在他成为梅斯卡尔后,在他接触到组织的核心时,全都变成了泡沫。
他终于意识到了板仓卓为什么要说放弃那个软件是为了全人类着想,他终于读懂了贝尔摩德那句“我们是上帝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他明白了很多,所以他必须保持静默。
不让降谷零知道这些,既是保护他,也是保护信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