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来生因
......
落款是方涣。
溱与洧,方涣涣兮的方涣。当年,他说真巧,我们的名字竟都取自同一篇诗经。
他说,我们相识于水上,又是在那样的日子里,到真应了这一篇诗句的情形。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他问我去没去过洧水,我说没有。
他得意的笑着说自己去过,他还说将来他可以陪我再去一次。
言阙说我和皇兄是一样的冷心冷肺,为了自己,可以放弃任何人,或许他并没有冤枉我。
我可以骗过六姐姐,说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方涣,甚至也不知道方涣喜欢我。但我的心知道,若是我也有心......
我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自欺欺人,以为只要我说不知道,就仿佛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那时候,我只是一枚棋,一枚想要活的棋。
所以皇兄的试探,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却装作不知道。我的回避,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他成了蓄意勾引公主的居心叵测之徒......
也或许,他也并不无辜。因为他真的偷走了我的心。
我踉跄着起身,那那信纸在烛火旁小心翼翼的烘干,折叠起来,放进了棋谱中。
多宝阁被我翻得乱七八糟,我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棋盘、棋篓,走到榻旁。
棋子撒了一地,我坐在软榻上搓摸着棋盘。这是当年我和方涣再次重逢时,用过的那个棋盘。往后的很多年,这个棋盘见证了我们之间无数的棋局。
我试图复盘飞星局。脑中却如那天一样,空白一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去的。
第二天,我安稳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外间的一切纷乱都已经被规整回了原来的样子。
知雀跪在我的床前,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
她是个聪明人,即便白藏什么都不说,仅凭我昨晚的举动,她大概也该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一直以来隐瞒的那些事情。
我没有让她起来。
白藏进屋伺候了我的梳洗。
直到早膳过后,我才让白藏去叫她起来。
知雀一路膝行着,到了我的跟前,眼睛已经哭到红肿。她祈求的看着我,却不是为了给自己辩解喊冤,而是对我说:“公主,求您保重自身。”
保重自身,是啊,我最会的就是保重自身。
就算当初知雀告诉了我实情,我就真的会冒着惹怒皇兄的风险去替方涣求情吗?
真相让我更加痛苦。
我却扬着嘴角,抹了抹知雀的眼泪,道:“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会怪你的。不过,知情不报的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你要知道,我是你的主子。”
知雀眼中的泪光闪了闪,狠狠的点了点头。一头磕在地上,保证自己绝不会再欺瞒我任何事情。
我让白藏办了厚礼送去言府,名义上自然是为了给儿子抢先定个好媳妇。
这些日子,各家以这种借口送去言家的礼物不少,就连皇兄和悬镜司的夏江都凑了这个热闹,言阙谁也不得罪,全部照单全收。因此我的礼物夹在其中倒也并不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