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笑着回屋算了算时间,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明天1月1号,1月20号就过年,得抽时间准备年货儿了。
坐在书桌前写了几篇稿子,然后按照顺序装在了信封里,准备按照时间顺序邮寄出去。
等收拾完抬起头时,见天已经黑了,太阳早没影了,对面的二大爷家都亮灯了。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窗帘拉上,然后穿了衣服往出走,准备去倒座房吃饭去。
刚一出门就见一大妈拎着暖瓶往后院儿走,这准是给聋老太太送热水去。
这聋老太太是五保户,全由正府养着,街道委托一大妈照看着,一大妈倒是真上心。
“送水去啊一大妈”
一大妈见李学武出来也是笑着回道:“老太太手脚不利索了,就不让她那屋烧水了”
李学武点点头道:“应该的,要是自来水那边不方便可以去我屋接去,我备了两个缸,见天儿都是满的”
“知道了,哎,学武”李学武刚错过身走了两步就被一大妈叫住了。
“怎么了一大妈?”李学武转过身看着一大妈问道。
一大妈走近了一步轻声问道:“你跟上次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没想到一大妈问起这个事儿,李学武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她家没同意,就散了”
一大妈可惜地说道:“哎哟,怪可惜了的,我跟你说啊,不是一大妈爱管闲事儿,我前天见着那姑娘了”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一大妈怎么见着林婷婷了。
一大妈继续说道:“前儿我说去供销社给你一大爷买布料做衣服吧,正巧遇见她了,本想着打声招呼的,却是听见她们同事在跟她聊结婚的事儿”
“我一听就不对味儿啊,都定在月底结婚你不能不吱声啊,我一细听才知道是跟一残疾退伍的军人结婚,哎哟,我买了布料就往回走,想找你问问吧你又没在家,这今儿才看见你”
“得了,你都跟那姑娘没关系了我就放心了,咱再找好的”一大妈说了一句就去老太太屋了,李学武却是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林婷婷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又是找了一个那样的丈夫,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李学武皱着眉头走了两步随后便定了定神色疾步往西院儿走去。
过倒座房屏门的时候于丽跟李学武说话都没搭理,到西院推了车子便往出赶。
等骑到街道大供销社的时候见供销社都熄灯撵人了,李学武跳下车子就要挤进去。
“别挤了,下班了,明儿个赶早吧,嘿!怎么是你啊”
往常在门口收银的大姐正在往出推顾客,见还有人往里挤便提醒了一句。
等李学武挤到跟前儿的时候,那大姐见是李学武在往里面挤不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李学武看着大姐问道:“林婷婷在哪儿结婚?”
那大姐瞪着眼睛问道:“都结婚了你还找我们婷婷干嘛?我们还想问问你呢,你怎么回事儿啊,婷婷突然跟我们说要结婚,我们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儿呢,嘿,一打听是嫁一瘸子,你干嘛去了?”
李学武皱着眉头道:“详细的情况没办法跟您解释,我能去看看她吗?”
“还看什么,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去不是给婷婷找别扭嘛”
见这收银的大姐说话冲,手表柜台的大姐拉了李学武一下道:“我们这就要去参加婷婷的婚礼呢,你的心意我们帮你带到,但见面,今晚不合适,小伙子,你说呢?”
李学武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再看看屋里已经熄灭的就剩下最后一盏的灯。
“我买点儿东西,劳烦大姐帮我带给她”
收银大姐还要说话却是被手表柜台的大姐拉住了,随后对着李学武道:“你送啥,我给你带”
李学武进了屋走到手表柜台看了看昏暗的玻璃柜里,那大姐也进了柜台里面,这一幕好像就是与林婷婷相遇的第二次一样。
还没等大姐质疑,李学武沙哑着嗓子指着一块儿罗马女士手表说道:“把这块儿包起来吧”。
那大姐迟疑地问道:“你是说要送婷婷手表?”
这罗马表也是进口的,现在标价145块钱,所以大姐才迟疑的。
李学武没有带手表票,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又把自己派处所的证件掏出来放在了一起推给了大姐,然后转头就走。
“明早我拿着手表票来取钱和工作证”
“哎,小伙子!”大姐还要叫李学武,可是李学武出了门蹬着车子便冲进了夜色中。
“哎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呀”这手表柜台的大姐看着手里的钱和证件,再看看柜台里的手表,不由得苦笑道。
收银大姐也被李学武的壕气震住了,要说送新婚妻子手表不算稀奇,也听说过送女朋友手表的,可就从没听说过送前女友手表的。
“收着吧,手表也包起来,暂时别开票了,交给婷婷让她自己决定”
李学武回到家见老彪子他们已经回来了,正在院里卸车,老彪子身边还围着一个大姑娘。
那姑娘见李学武回来很是高兴地走到李学武面前喊道:“武哥!”
李学武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大壮的妹妹,陈晓燕。
“小燕啊,女大十八变啊,大姑娘了”
本来见李学武情绪不高,陈晓燕还有些怕的,见李学武露出了笑脸便也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武哥,你也变了,变丑了,咯咯咯”
李学武装作生气地揉了揉陈晓燕的脑袋,道:“刚夸你大姑娘了,你就这么回报你武哥的啊?”
老彪子卸完车走过来笑着说道:“我说明天开业再来,小燕儿非说今天来看看”
陈晓燕怕李学武,可不怕老彪子,瑾瑾着个鼻子说道:“我早就想来帮忙了,我彪哥不让”
李学武“呵呵”笑道:“那是你彪哥心疼你呢,我老婶儿挺好的啊?”
边说着话边带着陈晓燕往倒座房里走,陈晓燕也是跟在李学武的屁股后头回着话。
“嗨,纺织厂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一个样儿”
“呵呵,不是一个样儿你还想什么样?”李学武进屋跟于丽嫂子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陈晓燕进了里屋。
陈晓燕明显是被大壮养在“深闺”里的花朵,十六了,还带着天真烂漫。
这还是大壮没了,陈晓燕接触外界多了,才懂得多了,知道母亲辛苦,想着出来挣钱养家。
老彪子一直支应着这对儿母女,所以陈家日子还算过得去。
自打回收站慢慢挣了钱,给大壮家的钱也增加到了20块。
不是李学武抠,是不敢多给,不敢多给的原因就是怕这孩子变坏了。
“我想像你们一样,每天都接触新事物”
“嗤”陈晓燕的话刚说完,跟在后面的老彪子便嗤笑出声,随后便是说道:“是,我们收废品的倒是天天接触新事物,啥样的废品都有,可是你愿意穿成这样吗?”
老彪子边说边对着陈晓燕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陈晓燕看着脏兮兮的外衣也是有些皱眉头,但看见李学武戏谑的眼神也是英勇地点点头道:“只要有需要,我能穿”
“得了吧,让你穿这身儿跟要上刑场英勇就义似的,消停在家帮忙吧”
陈晓燕也知道这边儿的工作不容易,也想着好好工作,可是要跟彪哥他们一样穿着破旧脏衣服出去吆喝着收废品也不大愿意。
“我听武哥的,武哥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李学武见陈晓燕把皮球踢到自己脚边,便弹了陈晓燕一个脑瓜崩儿,道:“就这机灵劲儿要是用在学习上,何苦上这儿收废品来呢”
说着话,李学武指着搬了炕桌进屋的于丽说道:“这是于丽嫂子,以后你就跟着她干活儿,她干啥你就跟着干啥”
李学武又给于丽介绍道:“这是我发小儿的妹妹,大名叫陈晓燕,小名叫小燕儿,明天开始您带着她干活儿,孩子小,嘛都不懂,勤使唤着”
于丽笑着说道:“这是你妹妹呢,我哪敢使唤”
陈晓燕看了看于丽,叫了声嫂子,然后跳下炕道:“嫂子,你尽管指使我,我不是来我哥这儿做客的,是来挣钱养家的,您不指使我就是撵我了,走,我帮你捡碗去”
说着话就往厨房走,于丽也是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了起来。
李学武笑着对于丽说道:“就照她的话做,她母亲工作忙,没时间带她学屋里活儿,您勤教着她点儿”
这不是李学武没良心,逮到发小的妹妹可劲儿地使唤,这是为了陈晓燕好。
这个时候的女性虽说能顶半边天,但也是要持家的,这是根本,可不是后世那些饭也不会做,家务也不会的“独立女性”。
陈晓燕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得教着她做家务活儿,学会掌管家务了,本身就是单亲家庭,再没有这门儿必备的手艺,以后结了婚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那我可就指使了啊,您可别心疼”于丽说笑着就去了厨房。
这回收站能有什么可以累坏了陈晓燕的活儿啊,所以李学武不担心。
“幼!今儿我可要吃现成的了啊,这感觉还真不错啊”
李学武听声音就知道是傻柱进来了。
“柱子哥,这家里有灯,锅里有饭,炕上有人的生活很羡慕吧?”
李学武见倒座房里陆陆续续进来人,便把自己的情绪埋藏了起来,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事情惹得大家跟着难受。
“嘿,你还别说,我还真就喜欢现在这种生活了,无牵无挂,大家热闹”
见傻柱嘴硬,李学武也是好笑道:“今天于丽嫂子炖的是鸡,不是鸭子,您不用跟着学嘴硬”
“哈哈哈”傻柱笑了一阵去厨房洗了手,然后进屋说道:“我羡慕有什么用啊,这姻缘之事哪里是强求得来的”
这话倒是应了李学武的心境了,想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自己跟林婷婷有缘无分,强求不来了。
雅文吧
“今天棒梗跟我说时间我才想起来,今天是65年的最后一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还有20天就要过年了”
见李学武感慨,傻柱像是无骨怪一样躺在炕里的被子上说道:“可不是嘛,昨个儿晚上雨水回来告诉我,小年头一天结婚,嘿,没想到我妹妹也出嫁了,怎么老感觉她还是小孩儿呢”
李学武甩给进屋的闻三儿等人每人一根烟,笑问道:“雨水比我还大一岁呢,还小孩儿,对了,房子借给于丽嫂子她没生气吧?”
傻柱是不抽烟的,见李学武几个吞云吐雾也不眼馋。
“嗨,都是一个院儿的,再说她现在也不怎么在这边儿住了,想起来了才回来一趟,在新房忙着呢,她宿舍离那边儿近”
李学武点点头道:“打家具可以用我盖房子剩下的木料,别让雨水在那边儿受气”
傻柱点点头道:“还是你讲究,得嘞,我回头告诉雨水,这里面也有你一份儿情”
“算了吧,就几块儿木头也值当你说,你记着就行了”
傻柱说起妹妹,又想到李学武的兼职便靠坐起身问道:“哎,你也在派处所系统,你应该认识雨水的对象,他也在派处所,北新桥,叫景勇杰,听说过吗?”
李学武苦笑道:“你真当我这所长是实打实的啊,就是兼职,交道口所里的我都认不全呢,更甭说北新桥的了”
傻柱点点头,这也正常,李学武见天儿的在轧钢厂工作,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人,更何况自己准妹夫还是一普通民警。
“没事儿,等以后见面儿了就认识了”
说到派处所的事儿,往桌上端酒的老彪子说道:“今儿街面儿上可热闹,满的街跑警查玩儿,我一细打听才知道,就是在抓咱们门口打架的那些人,说是脑袋给打坏了”
“还真打出事儿了啊?”
今天早上秦淮茹提了一嘴,李学武还没当回事儿,觉得是秦淮茹夸张了,没想到还真出事儿了。
“可不是嘛,耳朵上面给开了天窗了,前面儿胡同子里的小六子带人干的”
老彪子上了炕边分着碗快边说道:“对方是城外窜进来的,好像是因为一姑娘,两伙人不知怎么在咱们门口遇到了,直接动了手,城外那帮子人吃了亏,扬言要叉了小六子”
“什么跟什么呀,就因为一姑娘,至于动手嘛,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暴躁吗?”
见李学武说得有意思,沉国栋嘿嘿笑道:“现在可跟咱们那个时候不一样,咱们混的那时候街面儿上都是老油子了,谁愿意吃亏啊”
“谁不知道情义千金不敌胸脯四两啊”
老彪子也是认同地说道:“现在,嘿嘿,一句话说不对了就叉你,上次跟你说的打架那次还记得不?人死了”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想起上次二爷第一次来时李学武问的,老彪子给说的那次,也是因为一姑娘。
这尼玛得是多好看的姑娘啊!
“你说啊,猴子的对象从街上过,北新桥的二杆子闲着没事儿坐在路边玩儿,就对着那姑娘吹了一口哨儿,嘿”
老彪子说着话摇了摇头,道:“猴子带着四十几号人把二杆子堵了,把二杆子打倒了还不算,嘿,那么老大一石头啊,卡就砸二杆子脑袋上了”
老彪子边说着话还边用手比划着,手往下落的时候众人彷佛看见一块大石头砸人脑瓜子上了。
李学武听的也是眼晕,这都什么狠人啊,真敢下死手啊。
“二杆子坚持了没三天,死在医院了,猴子砸完人夜里就被抓住了”
闻三儿先让大姥和二爷上了炕,坐在了炕桌里面,这才跟着上了炕。
“你当这是偷盗桉呢?死了人的桉子都是连夜办的,跑了他了”
老彪子给几人倒酒,叹着气说道:“我不是说猴子该不该抓,我说的是这事儿,不值啊,三舅您是不知道啊,今儿我在胡同子里见到猴子的对象了,嘿,正跟着一小崽子拉着手躲墙角蜜呢,艹”
“当初不让你混街面儿你还埋怨我来着,现在知道了吧”
听见闻三儿说起偷盗桉,傻柱不由得乐出了声。
“前院儿三大爷的自行车还没找回来呢,现在站门口看见胡同子里谁骑着车子都仔细打量一眼,前面周大妈被看的直毛愣,一个没注意撞到墙上了,站在咱们门口骂三大爷骂了半天街,哈哈哈”
李学武看了看端菜上来的于丽,对着傻柱说道:“别幸灾乐祸啊,嫂子还在这儿呢,你就那么恨三大爷啊”
傻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哎!我就是恨,要不是他给我耽误事儿,我今年都能结婚了,明年都能抱孩子了”
“刚才可是还说婚姻莫强求呢,这会儿就意难平了?”
傻柱见于丽收拾完了上桌吃饭便也把话咽了下去,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人家的儿媳妇儿说人家的坏话。
饭后几人喝了茶,李学武跟老彪子说了买两袋子米糠的事儿,又跟闻三儿要了一张手表票,交代老彪子和沉国栋一起把小燕儿送回家,然后就准备回屋睡觉去了。
从倒座房出来的时候正见着门房施工呢,有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这样的老的,也有刘光天,刘光福,闫解放这样的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