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福晋的气色瞧着好了些,她低头喝了口茶,半晌后慢条斯理地拿帕子压了压唇角,顺着流露出淡淡一笑。
“这茶吃着滋味好,难为武氏你费心了。”
武氏自然起身客气了一回,大抵说了些是她的本分之类的话。
福晋这才又说了今儿个来迟的缘故:“宫里娘娘惦记,叫人来瞧瞧二阿哥,一时耽误了,万幸不曾耽误了大阿哥的抓周。”
福晋这话,意思可多着呢。
今儿个是大阿哥的周岁生辰宴,只是宫里德妃娘娘却专门叫人来瞧二阿哥。
这是警告还是什么呢?
这些都有的武氏和在座众人去琢磨的。
武氏再次站起身,不卑不亢:“倒是奴才忽视了二阿哥的身子了。二阿哥打出生身子便不好,也难怪宫里娘娘惦记,等往后大阿哥年岁大了,懂事知礼了,定会好生嘱咐着大阿哥谦让着些二阿哥。”
武氏这话可是往福晋的心口上插刀子呢。
武氏可是难得有这样锋芒毕露的时候,而且还是对着福晋。
连坐在武氏前头的李沈娇都忍不住侧目了一回。
福晋唇边的笑意收敛,显然是被武氏的那一句“二阿哥打出生便身子不好”给戳中了痛处,这会儿心中也是十分的不痛快呢。
福晋很轻地咳嗽了两声,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左右最后并没有发作:“好了,再晚些便要误了抓周的吉时了。东西可都备好了吗?”
底下有抬清院的奴才和丫头出来行礼称是。
福晋摆了摆手:“那便叫人准备着吧。”
底下的人便很快便准备好了柔软地方便大阿哥爬行的毯子,而后又摆放好抓周的一应物品。
李沈娇从前在闺阁里时瞧过抓周的场景,只是这会儿还是头一回见到府里抓周的场景,瞧着倒是十分的稀奇。
底下丫头布置的时候,武格格便把大阿哥抱在了怀里低声说着什么。
只是大阿哥瞧着目光有些躲闪,倒是不时去看一旁侍立的奶嬷嬷。
武格格的声儿轻轻地,上首的李沈娇没仔细听,只是能听出武氏大概是在安抚着大阿哥。
等丫头们摆放好,李沈娇低头瞧了眼。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武氏跟前或者说是大阿哥的奶嬷嬷跟前摆着的便是一方砚台。
离得近了,李沈娇都还能闻到隐隐地墨香。
只是李沈娇在近前分明瞧见那方半开着的砚台里并没有墨,无墨却留墨香,那便说明武氏跟前的那方砚台是一方老砚。
武格格轻轻拍着大阿哥的背,示意着大阿哥站到地上去。
瞧着那意思倒像是想让大阿哥站着去抓周的意思。
满屋子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大阿哥的身上。
无人再出声说话。
只是大阿哥在武格格的搀扶下虽说还算走的稳当,只是没了武格格的搀扶,让大阿哥一个人行走那可就真是够跌跌撞撞的了。
李沈娇在一旁瞧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呢。
所幸最后武格格还是让大阿哥半趴半爬的去抓周了。
按照民间习俗,自然是要有长辈或亲朋在一旁呼唤着有各种好寓意兆头的物件吸引着抓周的孩子的。
只是在这后院里,自然是不能够的。
上头那位福晋可还盯着呢。
于是李沈娇头一回瞧府里孩子的抓周,便是在这样诡异地安静气氛中进行的。
因为对李沈娇来说不论大阿哥这回抓周抓到什么都不算什么要紧的事,于是她也有闲心去用余光去瞧瞧座中众人都是怎样的反应。
大阿哥爬着,不时发出笑声。
作为大阿哥的生母,武氏的目光就那样紧紧跟随着,心也跟着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