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神色微顿,眼中燃起一把暗火,很快又灭了下去。
“忘不了是吗?”
他似乎话里有话。
李商未多想,直截了当道:“有些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谢惟垂眸浅笑,“有得必有失,你离开这么久,许多人与事都变了,重回故地你要好好适应才行。”
李商恭敬揖礼道:“明白,三郎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所托,更不会辜负圣人的心意。”
他低垂双眸,目光落在谢惟触及不了的地方。
谢惟冷笑一声,说:“不会辜负我所托,呵呵,这话有些耳熟。”
李商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禁脸红耳热,又把头低下去几分,“当年是我太小,不懂道理,吃一堑长一智,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同样事了。”
谢惟驻步,回眸看着亲手教出来的弟子,目光灼灼。
“那最好不过了。你已成家,为人夫、为人父,往后做事还得把妻儿放在心上。”
“明白。”
李商回答得万分诚恳。
与此同时,初七已经回到铺子里,慧静还没入睡,点着油灯在抄写经书,虽然在此已经一年余,头发也长长了,但她还是吃素念佛,十分虔诚。
慧静听到动静转过头,就见初七沉着脸进来了,不知又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说着,慧静放下笔墨,上前携起初七的小手,“说件让你高兴的事,你不在的时候凌誉来了,特意送了帖子,请你吃喜酒。”
初七闻言瞄了书案,一张喜帖静静地躺在那儿颇为刺目,想当初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这才过去多久,就找到新妇成亲了。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初七心情更差了。
“到时送喜礼,我人就不去了。”她边说边坐到胡床上,费力地从脚上拔下长靴,“没那个心情。”
“怨气这么重?你也该吃斋念佛才是,不听我劝。”
初七心不在焉,说:“李商回来了,今日吃酒正好遇上他。谢惟也回来了,在半路上碰见的。”
慧静微怔,“他俩遇上了?”
“不但遇上了,还聊上了,而后我就回来了,不想打扰他俩叙旧。”初七嘟嘴咕哝,“反正我和跟谁都没关系。”
慧静想想也是,一个已经成往事,另一个还没个准头,初七两边都没落着,可这感觉还是有些奇怪。
“他们有和你说什么吗?”
“说的尽是些废话。”初七懒洋洋地提着长靴站起身,赤着小脚走向卧房,“早点睡吧,明日还有人来提货呢。”
到了第二天,初七就把昨晚上的尴尬忘了,她看看自个儿的小本子,记着今日能赚多少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起床之后叫上桑格前去装货,争取晌午之前送过去。
出门的时候,初七又看到那辆墨车停在街头,而今日下来的不是红娘子,而是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