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此刻已经走远了,距离那小皇上的乳母也有一段距离了,但此刻,李娑罗却又突然回过头,呆呆地看着那乳母和乳母怀里的婴儿。
这婴儿,流着的是这靖国皇室的血,他怨不得别人,唯一能怪的,便是自己投错了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生在这个靖国皇室里面。
李娑罗面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可是藏在那袖子下面的拳头,却已经紧紧捏在了一起了。
她心里有着两个身影,就仿佛是在吵架一般,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是依然无法狠心对一个不满一个月的婴儿动手。
错的不是这个婴儿,而是那曾经做错了事情的人。
其中,也包括秦邈。
是秦邈,亲手取下了父王的头颅。
李娑罗不敢想象,那应该是一种多大的羞辱啊,还有多大的痛苦啊。
李娑罗静静地看着那小院子里面,阳光正好,偶尔也会吹一阵舒服的风。
在那小院子里面,一个年轻的乳母,满脸微笑着,怀抱着那小小的婴儿,在原地踱着步子。
那怀里的小婴儿,也是很开心的模样,即使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李娑罗依然可以听见那偶尔传来的咯咯咯的笑声。
那是属于一个初生的生命,对这个世界的欢迎。
只是,他现在还太小了,他还不能明白,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欢迎他的。
李娑罗看了许久,竟是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嘴角竟然也在上扬,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的美好。
可是,这美好并不属于她。
她转过身,脸上立即又恢复了那当初那样一脸清淡的表情,简直面无表情。
就仿佛,刚才那个嘴角还有着笑意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那宫女此刻也跟在了她的身边,李娑罗并不想理会她,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连往前走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那宫女明显愣了一下,刚才李娑罗那细微的变化,她也是看见了的,只是,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李娑罗在这个皇宫里面的日子,就根本没有表现过其它更多的丰富的感情。
李娑罗缓缓走进去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和她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那桌案上面的残墨,也都还在那案桌上。
李娑罗瞥了一眼,又转过头,给了那跟进来的宫女一个眼神。
那宫女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到了那桌案前面,将那桌案迅速收拾了一下。
不过片刻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回归了原来的模样,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并没有发生过,在这间屋子里面的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模样。
李娑罗看着这整洁的屋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的榻上,瞧着那窗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