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夙轻抚了抚她泛红的眼角,小大人似得哄道:“夙夙没事,就是来的少了,没记住回来的路。以后多来些就认得了。”
说完还打了个哭嗝,惹人怜爱又好笑。
太后心中一片柔软,从嬷嬷那儿拿了个腰牌。
“那夙夙以后就常来。”
清宁殿的腰牌可不常见,这还是太后给出去的第一块。
秦恪那边很快也换上了干爽的衣裳,过来抱着已经开始打盹的苏夙,准备出宫。
在他即将踏出清宁殿时,太后叫住了他。
“这些年在冷宫,你可有怨?”她问。
秦恪却只是淡淡,“母妃说过,万般皆是命,不可怪他人。”
话音刚落,他终是踏出了清宁殿的门槛。
太后忽而想起淑妃被打入冷宫的第七年,当她终于愿意想起这件事、准备去瞧瞧淑妃时,所见的那个男孩。
他穿着粗布麻衣,一双眼睛里带着懵懂,怯生生的,却对她格外依赖。
会问她为何自己与旁的皇子公主都不同,会和她说自己受了多少欺负。
而当那些曾经袒露出的、令她觉得难以招架的伤疤,终于被长大的男孩尽数敛去,化作淡漠的眼神与礼节的笑意,她才发现这一步踏出的不只是清宁殿。
还有本该亲近的距离。
秦恪走后,太后难得主动传召皇帝。
“当年淑妃的那件事情,哀家不提,却不代表并无了解。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为自己付出良多的亲生母亲,就算太后提及这个话题,皇帝也只是有些许的不耐。
“淑妃已死,儿臣,早已淡忘。”
“可哀家忘不掉。”太后轻叹,“当初她已有婚配,你来找哀家说时,哀家曾极力反对,可耐不过平西侯献女心切,最终还是成就了这桩孽缘。”
“母后突然想起这事,是因为苏家那丫头?”
“是,也不是。当年真相如何,已死无对证,而皇帝只以善妒将淑妃打入冷宫,也是给自己一个体面。”
太后呷一口茶,神色肃然,“但这后宫多的是趋炎附势踩地捧高的东西,皇帝难道没想过,明明那侍卫是以刺客处死,宫中的流言蜚语却还不断,争相要给皇帝扣帽子?”
皇帝当然知道。
他一日容不下秦恪,便一日摘不下那顶帽子。
“可朕是皇帝,怎能容忍……”
“正因是皇帝,才更需宽宏!”太后厉声,“哀家教过你,要么狠、要么忍,方不至于助长小人气焰。”
久违的斥责如当头棒喝,让皇帝立即清醒过来。
他蹙了蹙眉,随后郑重一礼。
“儿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