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云骞:“正是这杜鹃鸟。”
容沫儿虽然知道“鸠占鹊巢”这个成语,估摸着大抵是‘鸠’把‘雀’打跑了,占了它的家,却不清楚这成语的具体来历,便与纳兰云骞攀谈起来:“原来布谷鸟就是杜鹃鸟啊,大人方才说是牺牲了喜鹊的幼鸟,这是何意?”
纳兰云骞:“杜鹃鸟自己不会筑巢,便把这鸟蛋偷偷下在喜鹊的鸟巢里。喜鹊不知道那是杜鹃鸟的鸟蛋,便把敌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可是这杜鹃鸟一经孵化,便会把喜鹊蛋给推下鸟巢,独享喜鹊的母爱。可怜这喜鹊,自己的亲生骨肉喊冤受死,却浑然不知,竟还把凶手当成幼子。”
容沫儿仔细听着这些有趣的典故,心想世上的事儿真是千奇百怪。
闲来无聊,她继续问道:“杜鹃鸟一出生便行恶,可常言又说不知者无罪。大人觉得人之初是性本恶,还是性本善呢?”
纳兰云骞望向容沫儿,眼神中满是温柔和欣赏。对方总能给她惊喜,问出别的女子从来问不出来的问题:“这问题问的有意思。鸟是鸟,人为人,不可混为一谈。我认为人心向善,姑娘以为呢?”
这个问题容沫儿一直都持怀疑态度。从小就自卑,没有安全感的她知相信利益的忠诚,对待人心,总会有所忌惮。
她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可若是人性本善,为何会有学堂,会有说教,会有作奸犯科之人?那第一个作恶之人又是从何而来?”
纳兰云骞深受孔孟之道,从小就接受儒家思想,从未怀疑过‘人之初性本善’的真理。这会子被容沫儿一问,虽然不赞同,但想一想又觉得她说的不全无道理。
纳兰云骞摇着扇子道:“容姑娘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始终认为人心向善,只不过是民间的疾苦和世道的残酷,让人们误入歧途。不过就算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之人,其本心也必有善良的一面。”
纳兰云骞对世俗的包容,理解和善良让容沫儿有些触动。在每个人都殚精竭虑,防范他人,将自己用一个壳子保护起来的世界,像纳兰云骞这样愿意相信他人,把人往好了想的人实乃难得。
容沫儿:“那若是大人发现有人骗了您,会后悔曾经对他的帮助吗?”
纳兰云骞思索片刻,微微笑道:“那人在骗我的时候,定是情真意切,我自然同样会全力相助。在当下是无法预判日后会怎样的,我只求我的每个选择都无愧于心,尽力而为。”
容沫儿细细思考着这句话,或许这就是大智若愚,又或者说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有时人们会说某个人真傻,吃了亏还帮人数钱,甚至会替他感到委屈和愤怒,但殊不知当事人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怨气,内心坦荡,活得坦然。
说到底,宽容也好,后悔也罢,不过是一个人的一念之间。
容沫儿和纳兰云骞的这次谈话让她对眼前这个翩翩公子又多了一份了解,他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某些品质,某些让容沫儿高看一眼的品质。
秋风起,枫叶落,白衣白扇少年郎。容沫儿凝视着纳兰云骞,忽然发现他竟然有些好看。
大概是以前的先入为主,让容沫儿对纳兰云骞的人品产生了厌恶,顺带着对他的颜值也无感。可是如今,摒弃了些许偏见之后,眼前的这个人其实真的很好看。
氛围正好,只是从刚才开始,容沫儿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周围一直有一个人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准确地说,是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