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九见小碟没动静了，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是伺候皇上的，把人家吓到了，解释道：“我只是小侍卫罢了，你，你别紧张。”

小碟回了回神，心想这傻子是真傻，还担心自己听到皇上的名号会怕。她这些年跟在慧妃身边，其他的没长劲，胆子长了不少，端茶送水伺候皇上的事情也没少干过。

小碟：“对了，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张四九又耸了耸鼻子，面对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宫女，他想也没想，开口道：“我姐她，他去世了。”

难怪他哭得这么伤心，原来是至亲去世。

小碟依稀记得，张四九不光走了狗屎运，成了皇上钦点的贴身侍卫，还和姐姐在宫中团聚了，那个姐姐好像就是钟粹宫的莲儿。

小碟心里竟然有些得意，心想天道好轮回，让你跟我们少爷对着干，让你姐姐莲儿跟我们主子对着干，好了吧，你姐姐也遭报应了，活该！

只是，看到张四九那木讷可怜的模样，小碟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她刚想同情他，又想起了死去的大少爷，顿时又把同情心收回来了些。

她又看了两眼张四九，心想这个人真是话少，问他就回答，不问他就不主动开口，跟个榆木疙瘩，木头桩子似的。这样又傻又笨的人，当初是怎么敢跟蛮横骄纵的大少爷叫板的？想想还真是稀奇。

小碟：“你话好少啊，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四九支支愣愣，他整日和一大群大老爷们儿在一起，不是操练就是跑腿。跟他有交流的女子除了姐姐莲儿就是容沫儿，可他一直把容沫儿当作姐姐看待，态度谦和恭敬有加，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现在在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姑娘面前，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墨迹了半天，说出了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你......你吃了吗？”

这问候放在平常是恰到好处，可是现在已经深更半夜，实在有些没话找话的滑稽。

“这都几点了，当然吃了。”小碟笑道，心想这人真的太呆太傻了。正这么想着，张四九那空空如也的肚子硬要刷存在感，“咕嘟”叫了一声。

张四九中午听到了莲儿的消息，饭都没吃就跑到了钟粹宫，捶胸顿足一闹腾就到了晚上，一粒米都没吃，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了。

小碟用手绢捂着嘴巴轻笑了一声，张四九转头看向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觉得饿了。有些尴尬的他用左手捂了捂肚子，他虽然力气大，身体壮，但是天生四肢不太协调，一不小心就同手同脚，走成顺拐了。

小碟见状笑得更欢了，可马上她就又提醒自己，这个人是间接害死大少爷的帮凶。稍做调整，她继续道：“你们侍卫都这样傻吗？”

“傻？”张四九重复道，“不，他们不傻。不对......我是说，我也不傻。”

小碟咯咯笑着，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张四九是敌人，虽然自己讨厌他，但就是觉得他好好笑。

而张四九被人挖苦是傻子，但在这悦耳的笑声里却一点也生气不起来。被小碟乱七八糟的问题一绕，转移了注意力，好像也感觉好了很多，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不欲生了。

漫漫长路两人说走过就走过了，两人感觉时间还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梨香阁的门口。

小碟朝张四九挥了挥手，用有些凶凶的表情道：“回去别忘了吃饭。”

张四九愣了愣，小碟为什么一会儿凶一会儿笑他也不明白，心想这大概说书的人常说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吧。他直直地挺着有些不协调而又僵硬的身体，顿顿地点了点头，目送小碟跨进了梨香阁的门槛，便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