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
他精神一振,顿时正气凛然。
只见这清癯老者,稍微沉吟,旋即说道:“朱大人的侄儿,他的答卷已看过了,中等之才,换作旁人,教他名落孙山。”
“朱大人的意思是,点他为榜首。”
“放屁,就凭他这点儿才学?”清癯老者哼道:“如何服众?”
“朱大人授意,可替换考卷。”适才那老者迟疑道。
“老夫为官多年,可从没做过这种事情。”清癯老者怒道。
“我也没做过。”
“那现在呢?”
“只当不知。”
“善。”
——
半天后。
狐仙少女匆匆回来,但气息似乎萎靡了不少。
她看见唐空借酒消愁,满面愁绪,不禁纳闷。
结果还没出来,这家伙先前可是很有自信的。
怎么现在看来,如此忧愁?
“你好像很不开心呢?”狐仙少女眨了眨眼睛。
“谁说的,我快要得榜首了,会试第一,便是会元,等我殿试第一,就是状元,简直要意气风发!”唐空脸颊晕红,满面都写着担忧和忐忑,含着泪道:“现在还有个姑娘请我喝酒,我可他娘的开心了。”
“……”
“陪我喝一口。”
唐空正要举杯。
然而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那正是他的同乡学子,也就是在考场外,被唐空怼了一回的家伙。
这货没有喝酒,但纵情声色过后,又被吸取了阳气,因此虚弱得比饮酒还要更为迷蒙。
其实许多书生,在考场之中,都是这般状态,便是有惊人的才学,也发挥不出十之一二。
而且在里头过了三天三夜,就算是养精蓄锐的书生,都要感到十分疲惫……这些纵情声色一夜,然后被吸取阳气的书生,没有在考场上猝死,就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怎么?知道上不了榜,借酒消愁么?”
这书生显得睡眼朦胧,只是还记着被嘲讽的事情,说道:“就你肚子里那点儿墨水,有几斤几两,你我都知根知底……借了点儿钱,混过了乡试,就想混过会试,简直痴人说梦。”
他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倒了杯茶,才道:“也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真是自取其辱!”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瞟向了旁边的少女,眼睛一亮。
唐空翻了个白眼,心中终于明白,这厮莫名其妙踩他一踩,不单是在考场前被自己怼了一句,更是为了美人儿。
“这是我的桌。”
唐空倒了杯酒,缓缓说道:“谁让你喝我醒酒茶的?”
那书生冷笑了下,说道:“姑娘可不要受他骗了,这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身上也没有钱财,之前可是连住店的银两都没有,是去外头破庙睡的,差点就冻死了……今日他请你饮酒,未必有钱结账。”
少女狐仙斜了他一眼,说道:“他没有钱,本姑娘有,怎么了?”
书生语气骤然一滞,脸色僵硬。
唐空看了小狐仙一眼,眼神中颇为赞赏。
“嘿,让人家姑娘请你饮酒,真是不知羞耻。”
书生拂袖而起,冷笑说道:“你耗尽家财,贿赂了乡试考官,还借了一大笔钱,今次落榜,欠债无数,更颜面扫地,我看你还怎么活!若我是你,早点投了护城河,还能死得体面些。”
“落榜?”
唐空嘿了一声,说道:“老子不但要登榜,还要得第一,获榜首,中会元!”
那书生怔了下,旋即嗤笑道:“好大的口气。”
唐空摊了摊手,饮了口酒。
反正吹牛不打草稿,要是中不了会元,就死翘翘,还管什么打不打脸?
——
“放榜了!放榜了!”
外头传来声音。
唐空面色微变,心情忐忑不定。
少女狐仙倒是十分好奇,对她而言,只是好奇于自己的才学,在人间的士子当中,算是什么样的层次。
但她毕竟只是修行的狐仙,能够登榜自然开心,不能登榜也只当玩耍。
可是唐空不同。
这是要命的。
“现在过去看看?”
“那边都挤不动了。”
“很快就有放榜了,不要紧张,不要急切。”
唐空喝了口酒,仍觉口干舌燥,涩声说道:“丫头,你放冷静一点儿,不就是区区一个会试嘛,紧张什么?”
他喉咙吞咽了下,擦了擦裤腿,说道:“为人处世,需要镇定,咱们不去看榜,等有人报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