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在虚拟擂台上，这样的实感也太过真实了，如果就这样渐渐闭上眼睛的话，痛苦似乎就渐渐地消失了，有时候，死亡也许也是一种解脱吧，挣扎也许只会让自己增添伤口……除了不甘以外，你只能期盼奇迹，说到底，你自己的力量，在死亡的面前太过于渺小了。

调息，冥想，再生，所有陆亡所能使用的手段，都挽回不了这种伤势了，如果刚刚打罗镭思那一下再重一些，如果刚刚自己有所准备，赢得可能就是自己了吧……

失败会怎么样呢？女装，退学，失去艾丽莎的信任……

这些其实对我而言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回去的路，会变得更加坎坷吧。

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上好觉了，压榨自己的一切，利用我所能的一切，疯狂的学习，战斗，再学习，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新生勇者，在一个月时间站在了这座学院的学生中，最巅峰的擂台上。

从零开始的自己，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吗？

并没有不甘心，陆亡只是觉得心里十分难过，当他发现努力做不到一切的时候，当回家的梦被现实映照得越来越远的时候，心灵的疲惫让他不禁有些鼻子酸酸的感觉。

不过，勇者可以倒下，但是哭泣还是免了吧。

所幸，这里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正好，倒下的话，就当是一种久违的休息了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即使是在擂台上，如此逼真的死亡感，也让闭上眼睛躺在地上的陆亡的耳旁，浮现出了模糊的对话声，比起走马灯的场景，这一次，意识模糊的陆亡只是处于一片无边的黑暗中。

“死亡，万物终有一死，对吗？”

“法则是永生不灭的，我们会在终焉的轮回中重生。”

“但是轮回的话，就会失去一切记忆了吧，到时候我们也不再是现在的我们了，也可以说是现在的我们‘死’了呢。”

“也许是吧。”

“我啊，不想死啊……我想永远永远和现在一样，跟你一起看着那边的星星，看着这片宇宙。死亡，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我再说。”

“……好吧。”

“我啊，想一直活到终焉。”

“废话。”

“不是废话噢，死亡真是个大木头，我的意思是啊，如果你舍不得我死掉的话，那么就不能去毁灭宇宙了吧，而作为约定，我也会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有一天，不得不轮回的时候，我希望能跟你一起活着面对我们的‘死’。”

“狡诈，只是，让万物步入终焉是我的使命。”

“那……使命重要还是我重要呢？”

“……”男声沉默了许久，许久，才淡淡地开口道：“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吗？

“其实……我也不想死啊，想要跟你一起，永远地在那里，看星生星陨，看生命面对命运的抉择，看死亡谱写的感人诗歌，看……我们所留下的痕迹。”

所以在终焉之前……

为了这份约定……

为了这份，已经回忆不起来究竟是和谁订下的约定……

“我，是不会认可死亡的！”陆亡的胸口开始灼热起来。

准确的说，是胸口处那个小小的火柴人印记亮起了金色的光芒，它在跃动，它在燃烧！燃烧着旺盛的生命之火！

于是，火焰烧过了陆亡身体的断口，然后，断口在这股生命之火中飞快地修复了。

本应该被擂台所判定死亡的陆亡，在本以为是擂台判定机制出问题的众人面前，缓缓站了起来，睁开了他的双眼，只不过，他瞳孔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他的右眼依旧是黑色瞳孔。

但他的左眼却变成了鲜血的颜色——殷红色。

看台上的艾丽莎，那从几乎未有过表情的面孔，面对陆亡这副诡异的模样和心中契约的那份兴奋雀跃的颤动感，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粉唇微启，像是疑问，又像是一种感叹，自言自语道：“契约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