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收起笑容,说道:“绍基,话不能这么说。那你是不是对我支持村民状告长江生化公司和管委会心里有想法?”
柴绍基愣了一下,微微点头:“书记,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些想不通。自古以来,都是官管民,现在群众倒过来把我们zheng fu告了,这事有点不对头啊。开了这个先例,影响很恶劣的,以后不好管理了……”
柳俊点了点头,掏出一支烟来点上,又将烟盒推到柴绍基面前。
柴绍基这种老派的思想观念,柳俊原来也有所考虑,只是未曾想到,会有如此严重。
“绍基,先不去管是那种方式处理,先考虑一个问题,这个事情上,区里有没有错?”
柴绍基说道:“有错!这一点毋庸讳言。当初把关不严,没有仔细了解清楚长江生化公司的内幕……”
“这就对了。既然有错,就不应该禁止别人指出来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书记,我们不是在改吗?查封长江生化公司,给群众进行全面体检,都是在改正错误啊……毕竟管委会是一级政权机构,总得讲究个面子问题……”
柴绍基的意思很明白,有错误,要改正,但是要关起门来,内部处理,家丑不可外扬!
柳俊笑了笑,说道:“绍基,我以前呢,跟你现在的想法是一样的,家丑不外扬。不过,我总在想一个问题……譬如这个事情吧,换一个人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也会承认错误,也会知错就改?”
柳俊说着,目光烁烁地望向柴绍基。
柴绍基一愣,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也不一定……”
“对!不一定!而且,是很不一定。我们很多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对于监督的理解比较片面。来自上级的监督,比较容易接受。来自下级的监督,特别是来自群众的监督,就很难接受了。发生了问题,总是想捂盖子。到最后捂不住了,就爆发,就成为大问题……这样不行啊。说句自大一点的话,今天我柳俊和你柴绍基在长河区主政,我们有这个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自觉,今后我们调走了,换上别的领导,是不是也能有这个自觉,我看不一定!因此,引导群众利用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监督党和zheng fu机关的运作,就显得很重要。长河区要持续发展,最重要的关键是什么?是干部队伍的建设。有了一支过硬的干部队伍,才能保证长河区的可持续发展不被人为中断。而干部队伍的建设,最重要的关键又是有效的监督。绍基啊,光靠由上而下的监督是不行的,远远不够。我们两个,就算是每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时,也不能保证能监督到每个干部。所以,引导群众,建立长久的监督机制,就显得非常重要。长河区管委会,丢一次脸没关系,把这种监督机制建立起来之后,大家都小心了,犯错的几率也就小了,你和我的工作,岂不是会变得越来越轻松?”
柳俊不徐不疾,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于柳俊而言,也要算是很例外了。平时他除了在大会上作报告,会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ri常交谈中,很少如此长篇大论。由此可见,此事在柳俊心目中的份量。
柴绍基似有所悟,沉思着点了点头:“书记,您说得很有道理,高瞻远瞩……不过,群众的监督机制,要完全建立起来,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但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如果第一步都不迈出去,何来后续的动作?因此,我认为,这个官司值得打,不管法院最终怎样判决,我们其实都是赢家!”
……柴绍基对王金根打官司不理解,钟海韵也一样。
“哎,有为,不带你这样子的啊,人家老王以前对咱们够意思,咱们光起步那会,人家帮忙不少。现在老王被人家整了,你不能就这么甩手不管啊……”
钟海韵赤条条的腻在靳有为怀里,抱怨道。
这个女人对靳有为的脉象把得很准,知道靳公子什么时候最好说话。譬如这会吧,靳有为的火气已经被撩拨起来了,小弟弟雄赳赳的。这个时候跟他说事,遇到的阻力最小。
“我说,钟海韵,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在这种时候跟我说那种屁话?到底我们是两口子,还是你跟王胖子是两口子?犯得着你这么卖力帮他!”
靳有为很是不爽。考虑到这是在省委常委院一号楼,老爷子已经睡下了,不然靳公子能嚷嚷起来。
“瞧你这没良心的,你很喜欢我给你戴绿帽子是不是啊?好,你还别硬气,哪天我就给你戴一个瞧瞧……”
钟海韵便假装生气,撅起嘴说道。
“你敢!”
靳有为不以为然。
“我jing告你啊,你在王胖子那里收了多少好处,赶紧的,都给他送回去,别惹火烧身。这事情,小不了,别瞎掺和!”
钟海韵吃了一惊,看来还真小瞧了自家老公,外表大大咧咧的,心里可明白着呢。
“那,照你说,咱们就不管王胖子的死活了?你不是最讲义气的吗?”
嘴里这么说,钟海韵还是舍不得王胖子给送过来的三十万。
“你懂个屁,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这事情闹到了法院,只要不在长河区处理就好办。别忘了,华远航他老子,是政法委书记!”